长路漫漫车声隆隆,这日到达会州,和亲队伍进入会宁城宿在了驿馆之内。复制本地址浏览
会州位于关内道西锤,再往西走便要进入陇右道,一听文成公主銮驾亲至,会州刺史、别驾、长史、司马等州郡要员亲自迎出会宁城十里恭候,并将和亲队伍迎入驿馆。
文成公主沐浴更衣后,端坐在正厅接受州郡官员的觐见,厅内摇曳着道遮挡视线的细纱,使文成公主的身影看来朦朦胧胧。
会州刺史姓王,留着一部长长的胡须,作为会州最高行政长官,便率领属下向文成公主问安。
文成公主雍容华贵,语气淡淡地询问了会州相关风俗人情,一问一答间倒也显出皇室公主风范。
王刺史毕恭毕敬地回答后,便恭谦地邀请和亲使团前往刺史府晚宴。
文成公主身为女子,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抛头露面,为保护公主,统军的柴秀云也是不能离开,所以便只有和亲主使李道宗与和亲副使余长宁前去。
刺史府坐落在会宁城北,乃是一座坐南朝北的六进大院,第一进为各属官衙,第二进是迎客正厅,其后各进便是刺史府家眷住地,以及后园。
沿着青砖大道直达中门,迎客厅早就备好了一桌宴席,王刺史殷情地邀请李道宗及余长宁落座后,便举杯开宴。
其后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王刺史一直谦虚地表示小地方没什么好菜,但侍女端上来的山珍海味却是络绎不绝,陆海八珍也是应有尽有,奢侈之风不禁让人膛目结舌。
官场中人人老成精,不少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岂会看不出李道宗和余长宁之间关系很是冷漠,加之李道宗贵为王爵,又是礼部尚,与余长宁区区驸马都尉比较起来算得上是天上地下,所以官员们的话题自然以李道宗为中心,倒是冷落了余长宁不少。
余长宁也不在乎,有人敬酒便举杯酒喝酒,其余时候闷头吃菜,倒也乐得个清闲。
夜宴之后,王刺史邀请李道宗与余长宁听戏,李道宗本就喜好戏曲,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余长宁不好这个调调,所以借故醉酒告辞离去。
回到驿馆,余长宁漫步在后园池畔踽踽独行散着酒气,一汪醉人的明月压在头顶,夜空浩淼群星闪烁,怪石嶙峋的假山倒影在池水之中,不时有游鱼浮上水面嬉戏,丝丝涟漪搅乱了池水平静。
听李道宗说过,吐蕃松赞干布已在吐蕃与大唐交接的柏海恭迎文成公主,算算行程,当前刚刚走了一半而已,不过前段时间走的路乃是宽阔易行的关中弛道,若进了陇右道山势逐渐崎岖,届时行路便会慢上不少。
柴秀云也曾向李道宗禀告,言明陇右道山路难行不利于车队通行,特别是六盘山曲折险狭,这段路程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必须谨慎而行。
想想也对,整个车队除了五百护卫缇骑,另有吏员、宫女、仆役、车夫、厨子千余人,如此庞大的队伍被拖在狭长的山道上变作一字长蛇,自然须得小心翼翼。
那多久前往昆仑剑斋拜见欧宁羽呢?对于这个问题,余长宁还没有明确的打算,不过前往吐蕃,昆仑山乃是必经之路,要不自己装病拖延天?以李道宗的个性,必定不会为了他而耽搁行程,到时候等到他们走远,再从容前往昆仑剑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打定主意,余长宁心头不由一阵放松,仰望天空的圆月,似乎看到了瑶瑶笑脸如花的样子,一时间不由痴了,喃喃低语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正在他牵肠挂肚之际,不知何处飘来了奇妙的乐声,苍凉悠远琴音袅袅,直让人心神一震。
余长宁微微一愣,负手寻音而去,沿着曲折的小道穿过一道月门,一片辽阔的池水出现在余长宁眼前。
这片池水占地极大,池畔柳树环绕,池面残荷片片,虽然没有假山环绕,亭台水榭倒也随处可见,风景煞是怡人,想必那王刺史一定是喜水之人,所以府中才会有如此多的池畔。
琴声依旧连绵不绝,一个朦胧的人影正端坐在池畔亭中抚琴而歌,看那身段似乎是一年轻女子,优美的歌声随着夜风飘进了余长宁的耳朵,听得他心弦一阵震颤。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
之子于归,远于将之。
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
女子之歌出至《诗经邶风燕燕》,是一首兄长送妹妹出嫁的送别诗,寄寓了兄妹两人昔日如双燕般相亲相随,而今却要天各一方的不舍之情。
女子歌声如玉珠走盘那般悦耳动人,但那股忧愁哀怨之情却是谁都听得出来,余长宁停下脚步静静地凝望那朦胧的背影,心头也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凄然。
这晚了是谁在这里弹琴唱歌?
脑海中刚冒出了如此疑问,余长宁便可肯定必定是和亲队伍中的宫女,这些宫女陪同文成公主远赴吐蕃终生不得归来,想必这女子也是其中一员,所以才会如此惆怅。
余长宁正欲转身离去,亭内突然轻轻地“咦”了一声,行云流水的歌声也是硬生生停了下来,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静谧。
知道弹琴女子已经发现了自己,就这样转身而走似乎有些不太礼貌,余长宁对着她遥遥一拱道:“在下余长宁,无意打扰姑娘雅兴,实在抱歉。”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