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孙淼就开始在出租屋里梳妆打扮。刚画到眉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眼线液没有了,于是不得不吵醒正在熟睡的张雨晴。张雨晴问她干嘛起这么早,她说毛小志为了她自杀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神气。张雨晴吓得顿时睡意全无,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表示不敢相信。她问孙淼人死了?孙淼说没死,但是差一点。张雨晴听到没死继续倒头睡去,孙淼则拿走眼线液草草画了个妆,然后赶去了县人民医院。
县人民医院202病房里,毛爸爸正在病床尾的凳子上酣睡,他仰着头靠在墙上,半张着嘴,鼻腔里发出刺耳的咕噜声。毛小志依然在昏睡着,挂在铁架上的营养液依旧不停地输进他的身体里,他扎着针的手看上去有些浮肿。
病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个,另外两张病床是空着的。本来毛爸爸已经睡在了其中一个病床上,但在凌晨两点的时候,一个来给毛小志换药的护士叫醒了他,告诉他那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是给病人住的。毛爸爸赶紧下了床,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衣服,然后羞愧地说了两句“不好意思”。他整理好被他弄乱的床单被罩,还不忘拍拍上面的尘土,然后又坐到凳子上睡了。他时不时地惊醒一下,看看毛小志有没有醒,又看看袋子里的营养液还剩多少,他看到剩的还多,就又坐在凳子上眯着了。
孙淼这时打车到了县人民医院,她昨天忘了问毛小志在哪个病房,她又不好意思再给毛小志打电话,她知道会是毛爸爸接。她在医院大厅内的医生那打听到了毛小志在202病房,然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向了202。
在202病房门口,孙淼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入,而是透过门上长方形的透明玻璃向里面看了看。她看到毛爸爸和毛小志都在酣睡,没好意思打扰他们。她转身去了医院大门口的早餐店里买了几个包子,又买了三杯豆浆,然后回到了202门口,毛爸爸和毛小志依然没有醒。
孙淼在门口蹲了一会,突然听见病房里大叫了一声“儿子”,她赶紧推门进去。她看到毛爸爸正伏在毛小志床头,边用手抚摸着他的额头,边嘴里念叨着“儿子,儿子,快点好起来吧,以后你想做什么爸都答应,除了画画,爸真的供不起。”说着说着他掉了几滴眼泪。刚刚毛爸爸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毛小志正站在悬崖边上。毛小志说如果毛爸爸不同意他去学画画,他马上就跳下去。毛爸爸苦苦哀求着他别跳下去,他说他真的供不起,毛小志二话没说,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紧接着毛爸爸大喊了一声“儿子”。
眼前的一切都被孙淼看在眼里,一种莫名的心酸涌上她的心头。她轻轻地走了过去,毛爸爸感到了脚步声,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慌忙站起来,他转头看见了孙淼。孙淼见毛爸爸愣在那里,她先开了口:
“叔叔你好,我叫孙淼,是毛小志的同学。”
“啊……”毛爸爸愣了一下“快坐,孩子,快坐。”
“没事,谢谢叔叔,我给你们带了包子和豆浆,快趁热吃吧。”孙淼把包子和豆浆递给毛爸爸。
“不用,这会还不饿,你还没吃吧?没吃赶紧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毛爸爸心里琢磨着这孩子还挺懂事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恩。”孙淼拿起了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开始吃起来。她边吃边看了一眼毛小志,又说:
“叔叔,毛小志一直没有醒吗?”
“诶,没有,一直睡到现在,医生说今天应该会醒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毛爸爸坐到凳子上叹了口气,脸上的微笑瞬间不见了。
孙淼吃了两个包子,喝了几口豆浆,把剩下的放在了病床旁的小柜子上。她坐在了毛小志床边,她仔细端详着这个可以为她死去的男人,不由心里一颤。他的长发已经蓬乱,面色有些发紫,嘴唇上泛起了皮屑,看上去又瘦了一些。她有些心疼,眼泪已在打转,她想到毛爸爸还在,又憋了回去。
这期间毛爸爸在凳子上如坐针毡,他坐了又站,站了又坐,最后他终于把憋了半天的话说出了口:
“那个……孩子,我知道你和我们毛小志在谈朋友,我也不反对你们,但是千万别耽误学习,这一晃马上高三了,他现在成绩不太好,我担心他连个大学都考不上,你帮我劝劝他,他听你的。”
“奥~好,放心吧,叔叔,我们一定会互相鼓励,会想督促的。”孙淼中肯的说。
毛爸爸叹了口气说:“孩子,不瞒你说,前一段时间他非要去学画画,我打听了,学画画起码要几十万,我们这个家庭哪能供得起他?这不是跑了几天,我好说歹说终于把他哄回来了,昨天他知道我骗了他,然后他抽烟被抓了,我也知道他的脾气,和我年轻时一个样,回到家我没打他也没骂他,没想到他这么想不开。”
此时孙淼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毛小志是为了她才走上这一步,她也更加确定了毛小志没有骗她,她甚至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父亲,过了好一会她才心虚地对着低头的毛爸爸说:
“叔叔,没事,你别担心,学画画的事我就劝他不要去了,我会劝他好好学习,我也会好好学,然后我们都考个好大学。”
毛爸爸欣慰地笑了:
“好孩子。”
输了一晚上的液让毛小志感到整条左胳膊有些发麻,他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在说话,他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