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好。”林鹿溪认出这是桐叶的妈妈陈静,“您在医院有什么事儿吗?”
“朋友过来化疗,我过来陪她。”林鹿溪想起前段时间和桐叶一起来医院看望她的干妈,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到了。
“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陈静的语调平平,林鹿溪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陈静用缓慢的语调继续说道:“桐叶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
“什么事情,桐叶怎么了?”一定是发生了很突然的事情,林鹿溪很着急,她不想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尤其是桐叶。
她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帮助了自己那么多,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她。
“没怎么,就是桐叶现在正在飞往新加坡的航班上,我代她向你说声再见。”陈静无意识地划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一下一下,像是在抚摸着刀刃。
而刀尖正对着林鹿溪的心口。
一下一下地戳着最柔软的皮肤,不带任何麻醉的药。
硬生生地疼痛。
“啊?什么时候走的?她怎么没和我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需要她过去?”林鹿溪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在陈静面前也没有了之前的沉稳礼貌。
事情发生得太过仓促,林鹿溪有些迟钝,脑子还没化开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意外。
“就是觉得近朱者赤……桐叶需要更好的环境学习,而且以后新加坡那边的分公司需要人来接替,很多业务方面也得人打理,桐叶这么大了,不应该整天游手好闲交些狐朋狗友了。”陈静顿了顿,点名提问道:“林鹿溪,你觉得阿姨说的对吗?”
“阿姨,您说得对,再见。”林鹿溪说完转身往前走。
在最好的朋友的妈妈面前,林鹿溪还是保持着尊重,以示最后的礼貌。
“还有忘了说了,桐叶换了新环境,联系方式也一并换了。”陈静语调依旧平平,不带一丝温度,冷酷地像是锋利的冰棱。
“你也不用联系她了。”背后是凉得生疼的一句话。
像是最锋利的刀刃扎着人的心,用最刺骨的温度,直击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林鹿溪背对着陈静,眼泪流下来。
“嗯。”林鹿溪点头往前走。
洗手间,林鹿溪撑着洗手台,眼泪一滴滴掉进盥洗池里,和水融在一起,分不出哪是泪哪是水。
林鹿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野心,也没有改变任何事情的能力,改变不了别人的决定,似乎自己只能被别人改变。
就这样被人一声不吭地安排了命运,是因为自己吗?
忽然间人硬生生地走掉,林鹿溪有些受不住。
林鹿溪觉得自己刚才应该狠狠质问那个女人。
冷静下来,陈静的意思是自己一文不值,是桐叶身边的那汪墨池、狐朋狗友。
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学历低,出身不好,所以被桐叶妈妈看不起?
原来自己被别人这么看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
*
一个小时之前,国际机场。
桐叶和陈静站在机场大厅,广播里是温柔的声音:“飞往芝加哥的航班即将起飞……”
桐叶身边站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你在那边好好学习,跟着桐伯别耍大小姐脾气,分公司迟早需要你来接手,现在早去学习,分担家里的……”
陈静没说完就被桐叶打断,桐叶大吼道:“妈!你干什么啊!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
桐叶像是要伸手,被后面的保镖抓住胳膊,不得有任何动作。
机场来来往往的很多人,也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母子和身边拉风的几个黑衣人。
“你的人生?你的人生,我给你分析一下,无知迷茫、没有规划,不知未来,没有一点点的上进心,整日里过着虚无缥缈的生活,交一些狐朋狗友,对你的人生没有一点点的益处!胡乱幻想,这叫人生?”陈静的语气像是被人安了发条,只有这一种语气,不咸不淡。
“你说谁是狐朋狗友?林鹿溪吗?妈,她是最好女孩,你为什么这么说她!”听到别人说林鹿溪,即便是自己的妈妈,也不行,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林鹿溪。
“我只想要过自在的生活!我不想要被人束缚!你凭什么管我!?”桐叶看着面前的母亲,忽然间觉得很陌生,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子,这个时候却变得反目成仇。
她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强行给自己施加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你的自由建立在我的经济基础之上,你有什么资格谈人生!你没有丝毫建树,拿什么来谈你的自由?不然就断绝家庭关系,你去找你的自由!”最后一句话,陈静带着不曾有过的怒气。
“那就断绝家庭关系了!”
“你作为我的女儿,竟然说出这种话!那你这辈子都休想再看到那个叫林鹿溪的人了!”
桐叶蹲在地上抱头大哭,为什么把人逼到这个地步?
桐叶无法做出选择,为什么要在友情和亲情中做选择?这种题目做不了!
十分钟的两方沉默。
桐叶起身,压住心口的不甘,这是她不得不做出的退让,平静说道:“我如果做到让你和爸满意,我可以回来吗?”
“想清楚了就对,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理智。”桐叶退让,以后等她回来饿了,她一定要朝死里对林鹿溪好,现在只能强大,告诉妈妈自己不是那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富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