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宁闻言,面色变了变,心头火气腾的一下子就起来了,可是想一想身后的花家,想一想还跪在御书房前的花疏影,他不得不强行压下满腹怒火,恭敬道:“皇上啊,臣虽有两个儿子,可实际上跟只有一个没有区别。影儿纵然再不济,那也是臣全部的希望呐!如今她挨了板子受了伤,又在外面淋了一天的雨,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他说着,一掀衣袍,自夏珩翼身前恭敬地跪下来,恳请道:“养不教父之过,犬子不懂事,都是臣的过错。恳请皇上念在臣一生戎马,为了大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夏珩翼居高临下地睨着花宁,面色冷沉如墨,他沉默良久,这才缓缓地开口道:“你的好儿子,犯的可不是一般的过错,而是欺君大罪!若非朕看在花爱卿的面子上,那就不是打三十大板的事了。”
花宁垂眸道:“臣明白。”
夏珩翼冷哼,“你明白?朕看你一点都没明白!朕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将他另外赐婚给靖王,就绝无更改的可能!花爱卿若是不想他继续跪在外面淋雨受罪,不妨去劝劝他,叫他乖乖来朕这里服个软,认个罪,这件事便也罢了。日后他嫁给靖王,那便是靖王妃,于你靠山王府,亦是无上尊荣!”
花宁叩首道:“多谢皇上开恩,臣这便去见那不肖子!”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夏珩翼却忽然又开口把人给叫住了,“诗音入府已久,缘何肚子还无动静?或者,花爱卿不满朕的恩赐,想要朕另赐他人?”
花宁身体微僵,继而垂首,恭敬无比。“皇上恕罪。许是臣年事已高,有些事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不过,臣恳请皇上再宽限几日,臣必定有喜讯传来。”
夏珩翼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挥挥手示意花宁离开。
花宁一出了夏珩翼的寝宫,低敛的眉眼间,气息就尽数变了。这些日子,夏珩翼的异常,他早就察觉到了,可却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些事,或许真的是再也拖不得了。
诗音
花宁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片波澜平静。他抬头看了看阴雨绵绵的夜空,抬步往御书房走去。
花宁看到花疏影的时候,她正笔直地跪在那里,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粘粘地贴在身上,像是血一样的颜色。看着夜色里女儿惨白如纸的面孔,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这位征战沙场曾经手沾敌军无数鲜血闻名天下的大夏国靠山王,一瞬间梗了咽喉。
“影儿!”花宁猛地冲上前,伸出去的双手却颤抖着,甚至不敢轻易碰触眼前这个看起来一碰就会碎的人。
花疏影闻声,已经冻僵的大脑总算是勉强有了些微运转,她机械地抬起头来,入目所及是花宁满脸毫不掩饰的心疼。
“爹。”花疏影勉强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瞬息被雨点落地的声音给淹没。
花宁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很大声地应了一句:“唉!”然后便控制住不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