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从执掌开封府开始,王家就算是高官之家了,大宋对重臣很重视,至少在待遇这一块上从不吝啬,所以王家的经济条件骤然变好了不少。
现在老王是御史中丞,依旧是重臣。
王家现在的仆役多了些,但核心的还是那些老仆。
夜深了,王安石却依旧没有睡意。
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微,随后就是轻轻的咳嗽。
王安石微微一动,身边的吴氏说道:“是大郎,去吧。”
“嗯,是他。”王安石一边起来一边嘟囔道:“总是要为某做主,总是……这孩子就是不省心,让人头疼。”
吴氏躺着,眼睛睁开,“大郎能帮你呢!”
“是啊!”王安石从不否认这个,“就是太孤傲了些。”
“天才大多如此吧?”
“嗯。”王安石穿好衣裳,回身道:“你赶紧睡了。”
吴氏嗯了一声,就在王安石走到了门边时,突然听她说道:“大郎的聪慧就是随了妾身了。”
王安石身形一顿,苦笑道:“是,随了你了。”
吴氏得意的道:“当年怀了大郎时,妾身做梦梦到了有星宿入怀呢!”
王安石满头黑线,“好了,星宿入怀,别说出去。”
这话要是说出去,少不得会被人说是有什么异志。
吴氏侧身冲着外面,不满的道:“那些人……好些人都说自家孩子出生时有异兆呢!”
王安石苦笑道:“可为夫是重臣呢!”
大宋对言论管束不怎么严厉,否则司马光这等斩杀大蛇的存在早就被皇城司当做是谋逆的典型给办了。
可重臣却不同,重臣一旦有了瑕疵,那些政敌就会盯着你,寻到漏洞就发动弹劾。
吴氏嗯了一声,然后喃喃的道:“表哥,不许打大郎。”
王安石在黑暗中点头,然后悄然出去。
院子里,王雱负手站着,闻声回头。
“夜露重,为何不多穿也?”
王安石一边说一边准备回去给儿子寻自己的衣裳披着。
“孩儿不冷。”
王雱现在经常锻炼,身体比以前强健了许多。
他走了过来,“爹爹,李嘉兄弟和那崔浩有勾结。”
王安石眯眼道:“这是犯了大忌,明日为父当上奏疏弹劾他,少说是发配。”
收买上官的家仆,这等行径哪朝哪代都不会宽容。
王雱却皱眉道:“爹爹,记得前阵子韩琦被弹劾,说是收买吕诲的家人?”
呃!
王安石笑了笑,“说是韩琦的家人去收买吕诲的家人,可随后却找不到那个家人,韩琦在朝中大骂吕诲诬陷自己……吕诲当时差点就吐了血。”
“竟然是真的?”王雱叹道:“可惜了,否则此次当可把吕诲拉下来。”
王安石摇头道:“你不懂帝王心思,官家支持新政,可也得提防新政官员抱团,所以要留几个对头。”
“是了。”王雱疏忽了这个,“不过爹爹,此事暂且不说可好?”
王安石看着他,“你又想到了什么主意?”
……
第二天的早朝,王安石主动来了。
“陛下,王安石求见。”
“让他来。”
赵曙最近的心情不错,连说话都带着微笑。
稍后王安石来了,说道:“臣有罪。”
崔浩弹劾新政,他此刻来表态算是及时,可表态是一回事,你王安石作为崔浩的上官,得给出解释。
赵曙淡淡的道:“事情发生了,宫中朕也收拾了一番,只是外面怎么回事?”
“臣惶恐。”
王安石说道:“今日有几分奏疏臣扣了下来,都是弹劾采买之法有问题,进而直指新政。”
这番话说出来,就进一步表明了王安石的立场。
——各位大佬,我老王还是新政的人,并未变节!
韩琦微微颔首,“这是借势闹腾,不理就是了。”
“外面有许多诽谤。”
包拯出班说道:“连官家都被他们编排了一通,更有人说所谓的采买法,实则就是害民之法。”
“这是吕诲的口吻。”韩琦不屑的道:“不说道理,只管说什么害民,什么奸贼。”
包拯说道:“更有人说什么……此举让宫中养贼。”
君臣都有些恼怒,王安石说道:“陛下,臣以为,那些人既然攻击采买之法和宫中,必然还有手段,得想办压制住!”
赵曙点头,“是该想个办法,只是却难。”
王安石笑道:“臣倒是有个法子。”
赵曙看了他一眼,“王卿只管说。”
王安石想了想昨晚儿子的话,定定心神,沉声道:“官家,宫中采买建造历来都是天下瞩目,动辄有人进谏,君王为此也苦不堪言。而这些很难监管,最易发生贪腐之事,臣以为……可让钱庄来管此事。”
铛铛铛铛铛!
君臣都看着王安石,觉得老王今日是抽了。
你竟然想剥夺宫中的采买权?
……
第四更,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