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在黑子静也的计划中,并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
荒川雄太头脑发热下的奋力一搏,尚在猜测之内,但是绿间真太郎的出场,就稍微有些,出乎意料了。尤其是对方这么一脸……恩,一脸……又气又护崽(?)的表情。
身体的记忆让黑子静也不敢和生气状态的绿间真太郎硬来。她默默看了看懵逼绝望的荒川雄太,再瞅了瞅盯着她瞧的同时,手上愈发用力的绿间真太郎,决定做一个安静如鸡的背景板,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那家伙还是个斯托卡。
绿间真太郎深呼吸,决定先把事情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声问道,“他是谁?”
“啊?”黑子静也一愣,“小真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瞪了眼突然白痴的队友,从监督办公室出来不小心从窗口发现了微妙师太发展后,就立马赶过来的绿间真太郎嘴角一挑,冷笑,看上去简直超凶,“我只知道有个本该肌肉酸痛的人看上去很活蹦乱跳的样子。”
按照常理,他等着黑子静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却不妨那个少年安静几秒,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瞧着自己,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光,笑容灿烂得过了分,像个小太阳——因为他笑起来的小太阳。
如此一来,反倒是绿间真太郎被弄得怪不自在。他抿了抿唇:“笑什么。”
【笑你竟然不知道就冲了出来……】
【不由分说,还没弄清楚事实就先选择制服我的对立方。】
【原来小真这么相信我哦?】
怕绿间真太郎恼羞成怒惹祸上身,黑子静也眯着眼睛,傻乐着转移了话题,将荒川雄太干的事简略概括了一下。注意到绿间真太郎冷下来的脸,她抢先一步开口:“小真,放了他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黑子静也。”绿间真太郎面无表情。
“嗨嗨~我不是白痴。请小真相信我吧,我明白的。”黑子静也说着,弯下腰冲使坏失败的荒川雄太笑了笑,“就是这样。那个约定我依旧会遵守哦?只要荒川同学别再犯错,那些就是我们的小秘密——当然,要是荒川同学不信邪,还想试试看别的小花招的话,只管冲我来。只要你觉得你能做到的话。”
目送荒川雄太离开,黑子静也回过头,对上绿间真太郎审视的目光,不用问,已经自觉举起手:“小真别生气,别生气,气一气十年少,咱们有话好好说。有问必答,有问必答。”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
发现了桃井五月不对劲之后,在帮忙捡手机的时候,黑子静也已经趁机扫了眼屏幕:那是桃井五月在回复荒川雄太的匿名邮件,凭借直觉和情报调查,她猜测对方就是荒川雄太,但对方并没有回答。
相信桃井五月的第六感,黑子静也便直接锁定了目标,长了解信息。第二天早起独自离开,实则是偷偷藏在不远处侦查,找出了同样缀在小队尾巴偷拍的荒川雄太,顺藤摸瓜,拍摄下了对方一整天的行程,作为证据。
“至于为什么要放走他……”黑子静也笑笑,轻描淡写道,“这些东西放出来,基本上就是毁了他。困兽犹斗,做绝了谁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还不如吊着他,比起被判死刑,这种被恐惧追赶的绝望,对他来说才更可怕吧。”
“而且,”绿间真太郎突然接话,“这样的话,他的目标只会集中在你身上,而不是桃井五月……对吧?”
黑子静也顿了顿,瞅着绿间真太郎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也没摇头。
绿间真太郎从很久以前,就猜到,在那四个人组成的小团体中,真正居于守护者姿态的人应当是黑子静也,但他从未想过,对方会做到现在这地步——真正说起来的话,其实他也只不过是个甚至比同龄人还要瘦小的……“孩子”而已。
“他们不知道。”绿间真太郎说的是陈述句。
黑子静也点点头:“又不是什么好事,我一个人也能解决,何必呢?况且这种事情,人言可畏,传出去就算小五月是受害者,也难免受到影响,多一个人知道也就多一份风险……安安静静地过去就好啦。”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倒是小真,你还不回去吗?再迟点,应该就有人要来找你了。忙了一天,我也先回去啦~小真拜拜。”
绿间真太郎一愣:“……你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啊?还要说什么我都招供了啊?”黑子静也一呆,仿佛从对方别扭的表情里窥探到了什么,蓦地弯起眉眼,“这是我们的秘密,小真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我就是知道嘛。好啦好啦,小真明天见!”
站在原地,绿间真太郎瞧着那个蹦蹦跳跳消失在视野的背影,受不了般揉了揉额角:“……白痴。”
回到体育馆,红紫青黄蓝粉的脑袋又凑成一团,不知在讨论着什么,他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放在桃井五月身上:她似乎是被黄濑凉太逗笑了,近些日子略带愁意的姣好面庞如天光破开,巧笑倩兮,干净而美好。
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大概不是第一次,或许也不是最后一次。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垂下眼睛,叹息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