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安慨然赴死,悲伤而苍凉,一如这冬日的雪夜。
有的人,就算是死,也让人感慨万千,为之钦佩。
散千金如此,夏平安亦如此。
这样的人,真的让人不忍不舍,让对手发自内心的尊重。
他们平时比谁都爱惜生命,比谁都想要拼着命活下,可是等有一日他们要死的时候,却是那么的慷慨悲壮地从容赴死。
散石,在夏平安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散千金的影子,那是一段流血的、艰难的的日子,也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日子,慌乱、紧张,但是很有意义。
但是,他不会手下留情,放过夏平安。
有的事情,注定是没有办法回旋的。
剑光起,直斩夏平安。
夏平安仰头,看着夜色苍莽,神思物外。
苍天之上,父母、师傅,他们还在吗?
夜风皱大,吹的半空雪乱,吹的地上积雪如白色波浪走远。
剑光还未到夏平安的脖子前,散石脸色大变。
剑停在了夏平安的肩膀上,就没有再往前走一寸。再走一寸,夏平安就会被割断喉咙。
但是,剑就这样听了下来,接着是散石的惨呼。
“啊…啊…啊…”
夏平安骤然回神,看到无数刀剑之气自雪地上出来,如暗藏许久的利剑,绞杀向散石。
这是…
夏平安惊奇地看着眼前,看着雪地,看着透明却如实质的剑气。
刀剑之气嗖嗖地窜出来,不断地切割在散石的身上。
夏平安怔住了。
这些刀剑之气来自雪地里,但是雪地方圆没有一个人,而且这刀剑之气是如此有章有法,每一个都规规矩矩,横竖撇捺的,像是一个字的笔画。
夏平安笑了。
是劫后余生的笑,也是庆幸的笑,更是自豪的笑。
这些刀剑之气,来自哪里,夏平安终于清楚了。
散石却不清楚。
因为,他只看到夏平安在雪地上写字,却没有看到或者听到章象说的那句“通了。”
字就在雪地上,被风雪覆盖了,但是被当夏平安与散石决斗的时候,血散开了,用剑写的,留在地面上的“刀剑双绝”四个字又显出了棱角。
散石挥剑,他的气机引动了这些字,然后剑气迸发,夏平安写字时所留的精气,心力、情绪都成了剑气,斩向了散石。
散石怔怔地看着夏平安,有些不可思意。
夏平安低声道:“我也没有预料到,这是第一次。”
散石不甘地倒在雪地里,眼睛睁的老大。
明明就成功了,可是,他却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就差那一寸的距离啊。
散石倒下,夏平安内心也失去了支撑,瘫软在雪地上,出神地想了片刻,想到自己的运气真不错,想到自己先前在看书时的想法,想到这是他在父亲和师傅之外自己创造的招式,仰天大笑起来。
冷风灌进口里,夏平安咳嗽了几声,这才停下。
夏平安起身,准备往城里走。
城头上,有黑影跃了下来。
夏平安急忙躲在路边的凹地里。
人影逶迤地走过来,夏平安这才看清楚,走来的人是刀疤,他怀里抱着的是寅虎卿。
“刀疤…”
刀疤停步,看向发声处。
夏平安从凹地里爬上来,道:“没赶得及救人?”
刀疤点头,在看看夏平安浑身是血,披头散发,低声道:“你…无事吧?”
夏平安笑道:“侥幸活下来了。”
两人搀扶着,向冥无间的住所走去。
风雪夜,两个半死的人,一个已死的人,走向阴沉的夜色。
……
北玄国皇宫,紫金逸将尸体放在了姬皇渊的脚下。
姬皇渊没有低头,负手看着风雪夜空。
“他们是何人?”
紫金逸摇头,道:“不知道,来的突然,没有半点的征兆和痕迹。”
姬皇渊低声道:“北玄国肯为皇室效力的,只有三位五气境高手,今日却突然跑出来一位,还破了护城大阵,你说朕如何安眠啊。”
紫金逸看这姬皇渊的背影,低声道:“应该是魔族的余孽。”
姬皇渊道:“紫教识,你比我清楚,先前我们在暗,敌方在明,如此竟没有取得半点的便宜,现在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如何根除这祸患?”
紫金逸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姬皇渊对今晚取得成效很不满意。
“西坊和南坊如何?”
紫金逸道:“柳若白和寅虎卿都死了。”
“今后如何管?”
紫金逸道:“朝廷贸然接手,容易招人话柄,再说赌坊、妓院这些事情,多少见不得光,所以还是选派一个合适的、听话的人接手最好。一者人心不会乱,不影响两坊的正常运作,二者,能杜绝京城市面出现混乱。”
“人选?”
紫金逸道:“西坊有影响力的只剩屈三刀,南坊有影响的人有邱刚、李木,我觉得李木比较合适。”
姬皇渊转身,看了看紫金逸,道:“此事就由你做主吧。”
紫金银躬身应下。
“那个自诩聪明的夏平安呢?”
紫金逸道:“可能死了。”
姬皇渊脸上露出一丝哀伤,道:“可惜了。”
紫金逸叹息道:“是啊,可惜了,在京城动乱中波及到了,谁也没有办法。”
姬皇渊看着地上的干尸,道:“魔族的燃血神功。”
紫金逸道:“很奇怪,一般来说,修炼魔功的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