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征兆地,两个人忽然异口同声叫出了一个名字。
两个人足足互视了有一盏茶的工夫。
而后,若萤忍不住笑了下来,笑得对面的朱昭葵面热心浮:“笑什么?”
“笑我与世子居然也会有共同语言……”
什么叫“居然”?
他不禁暗中腹诽:“世子妃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不会是什么中听的话了。
果不其然——
“很晚了,世子妃不会等得很辛苦吧?”
这是撵人的节奏啊。
幸而他胸有成竹:“刚从王宫里出来,已经说好了,这边还有些事,会迟些过去。”
但她的眼神完全就是半信半疑。
这一幕看得他好想发笑:怎么回事呢?怎么感觉她跟母妃姨妈她们似的呢?一只眼瞅着世子妃的肚皮,一只眼紧盯着他,生怕小两口做不成一个就生不出孩子来似的!
他毫不怀疑,倘若逼得紧了,她会不会搬个板凳守在他的床边,亲自监督他和世子妃的房事呢?
这画面,想想就渗得慌!
不能想,也不敢想,一想起来就浑身燥热难受。
这孩子,懂的太多了。什么年纪该有什么模样,不是么?
一般说来,世人会对这个年纪的孩子采取忽略与轻视的态度。在别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知道她听到、看到了多少不该听、不该看的事?
而她,又是如何去感受、理解的呢?
“知道了。”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说完话就走。你也不要熬夜,对眼睛不好。”
若萤皱了下眉头,揉揉被捏疼的地方。
因为不满于他的亲昵,她的口气出现了少许的冷淡:“世子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在下洗耳恭听。”
她隐隐瞧出了他的踌躇,所以,紧跟着又道:“如果不是非说不可的,改天说就是了……”
“不,没什么。”他笑了笑,眉宇间有些许的试探之意,“上次的家书,那边已经收到了。令舅现在路上,估计再有一天,就到济南了……”
嗯?
若萤愣住了。
上一封信中,好像她没有提及过此事啊?怎么,舅舅要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见她面现担忧,他赶忙补充道:“是我的意思。你都病了这么久,虽然每次写信都说没什么事儿,到底口说无凭。总得亲眼看一看,才能安心吧……”
想来能替她“做主”,这还是第一次。要不是她眼睛不好,他哪里有机会代笔?又哪里有机会在信末强行加上自己的意愿?
倒是她说的对极了,福祸相依、否极泰来。
古往今来,多少事儿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是能够看清楚、想明白的人太少了而已。
不要害怕坏事,要知道,当坏事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不会继续坏下去了。
那个时候,就是转机。
这些话,是这个孩子时常挂在嘴边的,却给多少人当作了耳边风?又有几个有心人受到警醒、获得真谛?
她那一贯的清静,或许不是天性使然,仅仅是、世无知音,卓荦不群。
所以,对待这样的一个人,得越发用心。
“这么做,不知是否妥当?”
但愿她不会反感他的子以为是才好。
类似的事件以前也曾发生过。那次,同样是出于好意,将她的父母重新推回到家族中去,孰料,却惹怒了她。
为此,他很是吃了她一顿排揎。
那一只瞄向他的利箭,至今仍是个噩梦。
为此,他郁闷了很久,也真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好心当了驴肝肺”。
他一点恶意也没有,更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真的真的就是觉得她怪可怜的,千里迢迢告状求生,想要帮她一把。
谁知道那一切竟都是她一手谋划好的结果呢?
要是早知道她不想名留宗谱,他才懒得多此一举呢。成人之美,不亦君子乎?
要怪,也只能怪她心眼儿太多、太曲折,叫人费猜。
他没有任何过错。
没有错……
可是,她这么迟迟不语,为什么这么令他不安呢?
“有劳世子费心了。”
良久,她总算是吭声了。
好像大病伤了元气,居然没有丝毫的不悦。
说实话,她已经想家想得不行了。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
能听到久违的乡音,看到熟悉的亲人,胜过良药一副呢!
舅舅的话,应该只有二舅堪当此行吧?
“是叶果。”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内心有一丝窃喜。
自己对她和她的生活,终于不再是一无所知了。
“长途跋涉,得有个好身子骨。二郎他们几个也说了,令尊虽然年轻,但作为家中的梁柱,内外事务繁多,一时半会儿都脱不开身。你们家和二舅那边素日走得很近,家里的事,大大小小,他应该都知道,也能说得清楚。让他走这一趟,你这边大概也能稍稍安心些……”
若萤点点头,心悦诚服道:“如此甚好!多谢世子。”
别再说这个人不问世事了,这不是考虑得挺周到的吗?
“还有什么事吗?”
见他欲言又止,若萤禁不住心生疑窦。
“世子,世子?”
不是说交待完了就走吗?怎么忽然就走神了呢?
朱昭葵猛然惊醒,定定地瞅着她,说出了一句让双方都大吃一惊的话。
“不走了,今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