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山上没有狼,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饿狼长什么样子。
就好像他这个样子!
那是对势在必得的猎物的盘算,从何处下口,如何才能吃得优雅,要怎么吃才最可口。
她错看他了。神仙都是高贵的,可高贵的人未必都有颗神仙般的心肠。
就算是个大恶人,好不好掩饰一下,别这么赤、火辣辣!
知道什么才叫美吗?犹抱琵琶半遮面,那叫美;水中月雾中花,那叫美;道是无情却有情,那叫美。
这样的眼神,连瞎子、傻子都要给吓哭的!
如果记性不错,这人才刚大婚过,对吧?恍惚听说,这位世子妃是他钟爱的人,打从幼年时就定下了婚约,然后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女方十五岁,这才娶进家门。
如此的深情,如此炽热的感情,新婚燕尔,必定是“朝朝春se、夜夜新郎”,努力把自己炼成药渣。
怎么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也好说,世子府里不还有众多的侍妾吗?其中还有一位因为给生了个儿子,将来迟早是要封夫人的。
世子妃没过门前,这位王世子可没闲着呢。后院之中花团锦簇的,不全都需要他的雨露滋润?什么环肥燕瘦、机德絮才,什么荤的素的、长的幼的,难道还不够?
他的胃口,就有这么大、这么刁?
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兴趣爱好了?
听说鲁王爷醉心于黄白之术,这就对了,古往今来,哪个富贵至尊不幻想着长生不老?王世子为什么不跟着学?为什么要对这人世间的情爱留恋不舍?
要知道,酒是穿肠□□,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
为了鲁王府的将来,一定要保重身体,宁缺勿滥,要明白,最好的永远都是下一个……
对上她惊悚的目光,朱昭葵心情大好,两根手指捏住她的小下巴,倚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微微倾过来,鼻翼相抵,嗅到一种孩子固有的清淡的乳香。
他的心,瞬间就融化成牛乳一般了。
“你怕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笑起来的样子越发恼人,没心没肺不知世间疾苦似的。
“就算本王是登徒子,你也不是东家子。你是不是想多了,小四儿?你这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说话间,一只大手毫无预警地覆上她的前胸。
就算若萤定力再好,至此也是忍无可忍了。被罩住的地方,犹如喷溅上了火山熔浆,火辣滚烫叫人战栗,点燃了她的身心,噼里啪啦爆燃起来。
“啪!”
一个巴掌拍下去,潜伏在外面的无数惊愕齐刷刷地立起了标枪。
谁、挨打了?
时间似乎死在了这一刻,世界仿佛一下子陷入黑暗。
直至辛辣的感觉自手背扩散至心里,明里暗里的人都听见了世子畅快无比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得好!原来你就这么大点力气。”
世子、挨打了?!
门边的朱诚惊骇得眼珠子都不转了:“这是什么意思?东方,你以前见过世子这样子没?”
“不正常。”东方十五依然是万年不变的木雕脸,但是语气却微微有几分起伏。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朱诚捉着袖子,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去喝止,“才刚嘱咐过,要听话,转头就敢以下犯上!这小子莫不是吃熊胆长大的?竖子不可教、不可教!”
“爷没有生气。”东方肯定地说。
“那是世子爷肚量大!”朱诚气不打一处来,“不行,不能这么惯着她!简直是无法无天!倚小卖小,打量不敢拿小孩子怎么样么!”
“你要怎样?”
一只长剑挡住他的去路。
“东方,你干什么?”朱诚瞪大眼。
“爷没有生气。”东方十五加重语气再次强调。
“你的职责就是保护世子,你想玩忽职守?”朱诚紧眯的眼睛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东方十五白了他一眼,抱拳叉腿,索性连话都懒得说了。
朱诚情知硬来的话,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左突右冲试图找到突破口。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含冰淬火的轻叱:“干什么呢?不准动!”
朱诚才抬起的一只脚,应声落了地。
相较于挨打,朱昭葵似乎更加不介意挨骂,他自己尚未察觉到,可是,边上的人却都听出了他异常的轻松,呃,如果那不叫轻佻的话。
“小四儿这小脾气,能烧开一桌子酒席了。”
若萤不由得就恼了。
朱昭葵这个德性,让她油然联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爹。
在母亲面前,父亲一直在努力扮演着“好孩子”的角色,有问必答、有求必应,轻易都不敢开玩笑。
可事实如何呢?
在香蒲姨娘那里,眉来眼去、勾肩搭背,简直跟痞子、无赖没什么两样!
跟眼前的这位此刻表现出来的气息,简直一模一样!
她可不是香蒲,更不是他王世子的妾室,出这个样儿,这是存心故意在拉底她的身份、侮辱她的人格乃至清白!
山东地儿是他的没错,可她充其量只是他的臣子。想要改变她的户籍身份,可以,先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莫须有”也成。哪能凭着他三言两语一个人就能决定终生的!
王府里的长史官是干什么吃的?身负天子之托,就这么放任自己的责任人如此浮浪轻佻?
还是说,他这种行事根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