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是恍惚的。
云锦梦到自己变成一叶小舟,漂荡在无边无际的苦海里。
绝望的漂浮,没有力量调转方向,随着一个个潮汐,浮起又下沉。
云锦厌烦透了这种无休止的漂浮,恨不得船立即搁浅离海登岸,或是干脆散了架沉入无底的深壑。
云锦试着让自己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试着让自己沉沉的睡去,不再感知身外的世界,却恍恍惚惚总能接收到外界的信号。
就在云锦觉得或许得以这样的状态游离于半梦半醒间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的云锦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左腕包着厚厚的纱布。
云锦试着挪动了一下身子,每一块皮肉都因体位的改变受到牵扯而疼痛,便忍不住倒抽了几口冷气。
听到响动的叶知秋,一下子从对面单人沙床里弹起来扑到床前。
你醒了!
叶知秋急不可耐的惊喜出声。
当看到睁开眼的云锦正用不知身在何处的,一脸茫然无措的神情望向她时,泪水毫无预兆的冲眶而出。
你已经昏迷五天了。
叶知秋哽咽的说。
云锦看着泪流满面的叶知秋有一刻的恍惚,但很快昏迷前的种种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想到李璟羡带给她的屈辱绝望,悲伤无助,想到陈世昱对她的谩骂施暴,想到劫后余生的她将带着这满身的伤痛,独自面对世人的鄙夷讥讽,不能自已的颤抖着,抱住叶知秋大哭不止。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云锦边哭边急切的,语无伦次的说,想表明心迹。
叶知秋明白云锦的心思,也紧紧搂抱着云锦的身体,说相信她。
可旁人是不会相信我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呀!
云锦哭倒在叶知秋的怀里。
云锦的伤悲,疼痛,羞愧,愤怒种种不良情绪,被内心深深的恐惧给无限放大,渲染,复制,蒸腾,以至她无法再依靠自己的力量让身心平静下来。
云锦哭嚎,尖叫,又有了自残和轻生的念头,几次欲冲出叶知秋的臂腕撞墙,数度拼了命的推开护理人员朝窗口移步。
最后医生不得不给云锦打了镇定药剂,让云锦再次昏睡。
四天后,云锦的情绪稳定下来,期间由陈世昱请来的护士照料她。
叶知秋和肖艾也常来探望,每次来两人什么都不问,只要云锦好好养伤不要多想。
这让云锦更觉难堪,总是想外面的人此刻在议论自己。
一个与人偷情却让情夫出卖了,还浑然不觉的傻女人?
他们应该是这样评价我的吧。云锦想着。
随即又皱眉叹息:或许这还是好听的,应该有更不入耳的才对。
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肖艾来探望云锦时,云锦边吃着肖艾削的苹果边说。
你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有两条伤口特别深,几乎割到动脉。离婚吧,命都快弄没了,还在意那些虚名做什么。
肖艾劝道。
想到盛怒的陈世昱,云锦蹙眉。
告诉肖艾如果陈世昱同意和和气气的把婚离了,算她还有点儿造化,只怕陈世昱不肯放过她。
云锦明白,输了一阵的陈世昱不会罢手,虽不清楚他如何反戈一击,却肯定他不会允许自己置身事外。
如果死了也算一了百了,活着便没法脱离陈世昱的掌控,更别说被陈世昱抓到把柄后。
陈世昱的无情云锦是领教过的,一次伤心欲离家出走,悄悄的做着各项准备工作,最后一刻还是被陈世昱的人堵在机场。
事后云锦问陈世昱怎么发现的,陈世昱只说了句:那几天你对我挺好的。
一个连别人对他好都要怀疑的人,内心该是怎样的阴暗。
肖艾开口打断了云锦的思绪,说不见得,陈世昱还是怕她会出事,那天就是陈世昱放心不下返回家发现她的。
陈世昱送云锦就医时很是紧张,一直将云锦抱在怀里,衣服上染了不少血。
云锦被推进手术室时,众人要陈世昱把血衣换掉,陈世昱不肯说要等云锦出来,还说穿着染有云锦血的衣服能感受到云锦。有他身体的温度捂着云锦的血,云锦的血便不会冷,云锦便不会死。
老陈那番话让在场所有人忍不住落泪,我敢肯定你若再以死相逼,提出的所有要求老陈都会答应。
肖艾笃定的说。
听了肖艾的话,云锦的胸口开始绞绞的痛,只是泪流不出来了,心也不会再软弱。
他怕我死不因为对我有情,是怕少了个跟他同下地狱的人。他与李璟羡之间的角逐刚开了个头,接下来的厮杀会更加惨烈。
云锦说这话时眼中森凉一片,不喜不悲的样子,好似心死后灵魂的顿悟。
你不会是还想不开吧?
肖艾并不理解云锦的话,只是看着云锦越发冷峻的样子很是不安,方小心翼翼的询问。
云锦意识到肖艾所指,凛然一笑说不会,有谁比死里逃生的人更珍惜生命。
又想到那天的情景自嘲道。
那天我好傻,割腕前还喊着他的名字,说要变成厉鬼去找他。现在想来只有懦夫和无能的人才信阴司报应,有能力的人都是自己报仇的。
肖艾看着云锦近乎疯狂狰狞的面孔不寒而栗,想到叶知秋昨日对自己说的。
我有种感觉,醒来后的云锦变了好多,那个从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