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毓在黑暗里睁开了眼,一个满脑肥肠,肥肉纵横的秃头男人正压在她身上。
那是魏毓记忆里最厌恶恐惧的一张脸。
男人捧着她的脸,撅起的嘴唇朝她越靠越近。
魏毓挣扎着,摸到了印象里那个方形的烟灰缸。下一秒,有鲜血从男人额头滴落。
魏毓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冲出了房门。
柔软奢侈的地毯,金碧辉煌的装潢,一扇扇紧闭的房门。
这一切,都让她绝望。
她的脚酸软无力。
她知道,再过一会儿,她就会失力晕倒在地,那个生气的男人会找到她,带走她,折磨她。
她焦急地敲着一扇扇房门,希望有一扇能够开启,救她。
她口中的呼救声越来越弱,眼皮也越来越重。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一双赤足,靠近脚腕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拇指大小的倒六芒星纹身。
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魏毓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她知道,她又得救了。
再醒来,柔软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人。昨晚被肥丑男人撕烂的衣服已经换下,柔软舒适的布料,温柔地贴在她身上。
她仰头看天花板上的镜子,镜子里,是一张平庸乏味的脸,眼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意。
是顾子庭。
她又回来了。
拉开房门,申屠叶朗的助理阿佩已经等在门口了。看见她,恭敬地跟她说:
“顾小姐,叶先生让我接你回去。”
路上,阿佩跟她说,叶先生非常生气。
她当然知道申屠叶朗非常生气,过一会儿,她就要面对他的滔天怒意。
他会把照片摔在她身上,会激烈地撕扯她的衣裳,最后,他还会给她一巴掌。
阿佩轻轻地敲门,说:“叶先生,顾小姐到了。”
一个波澜不惊地声音响起:
“进来。”
房门被缓缓推开,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男人倚窗而坐。
他支着下巴翻看手中的照片,看一张丢一张。
他的脚下,堆满了照片。
听到动静,男人原本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嘴角挂着微笑,语气甚至有点轻扬雀跃。
“回来了。”
窗外明媚的阳光,斜斜地打在男人身上,柔化了他身上的棱棱角角,让人心生暖意。
那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顾子庭,你真是了不起。”
男人转过身,双手交叉搭在膝上,用脚扒拉着地上的照片,说:
“看看,把你拍得不错。”
男人生了一双绝美的桃花眼,初看缱绻含情,再看冷情薄意。他现在看向顾子庭,就是刮骨的寒冰。
他问:“怎么不说话?”
顾子庭在想,想她上次是怎么说的?
好像是着急忙慌的解释,道歉,哀求?
没用的,对方根本不会相信。
顾子庭垂下眼,冷漠平静,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男人捡起地上的照片,用力地摔在她身上,揪着她的头发让她抬头,刻意佯装的冷静外壳被撕得粉碎,男人连眼角都带了震怒的红色。
“顾子庭,我从来不知道,你如此饥不择食。和那种男人睡,你不会吐吗?”
顾子庭又开始想,她之前是怎么跟他解释的?
好像是说被窦瑶陷害下药。好像哭着说她害怕委屈。
结果呢?
顾子庭自暴自弃: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何必?”
男人开始撕扯她的衣裳,说:
“我记得你昨天出门穿得不是这套。怎么?昨晚玩得太尽兴?”
高领毛衣被扒下,露出有青紫斑驳痕迹的脖颈。
毫无意外地挨了一巴掌,嘴里有了血腥味,脸上火辣辣地疼。
“顾子庭,你知道你昨晚和野男人鬼混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吗?一整晚,我在联系所有的社交媒体,给你公关,洗白,撤丑闻!“
男人拽着她,“你看看那些照片”。他指着地上说:
“这些照片,10万一张。你看看你,在里头笑得多开心。”
男人掐着她的肩膀生疼,问她:
“顾子庭,你有没有良心?”
顾子庭捧起他的脸,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湿意。
她说:“小朗,算了。我们别再彼此折磨了,三年的时间,已经够了。”顾子庭哭了,眼里因为泪水有了生气,
“小朗,我这一世,不想再喜欢你了。”
“囡囡,囡囡!”又是熟悉而聒噪的声音。
缓慢的睁开眼,又是一片毫无人气的死白。
“妈”,她喊了一声
杨秀兰抱住她,温柔地抚摸她的脸,说:
“妈妈在这,妈妈陪着你。”
“我怎么了?”
杨秀兰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昨晚半夜突然发高烧,烧得都迷糊了,吓死妈妈了。”
还好,她没有回去,她还是魏毓。
病房门被推开,魏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刘玄同和海尔兄弟。
刘玄同说:“小澡,听说你病了,我们来看看你。”
杨秀兰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魏毓点头表示感谢。
当着杨秀兰的面,刘玄同收敛了不少,只坐了一会儿,就让海尔兄弟拖了回去。
魏冬趁杨秀兰不在问她:
“昨晚是齐澄把你背回来的,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发高烧?”
魏毓解释:“他骑车送我,风有点大,感冒了。”
魏冬似信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