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帆跟李婉分开后,就急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

对面接到翁帆的电话,显然很兴奋,一副邀功的口气:

“帆姐,我这还没来得急给你电话呢,你这么快就打来了?事情很顺利,一个学生而已,几乎没怎么费劲就全招了。”

“很顺利?我问你,那个学生现在在哪儿?”

听到翁帆语气不善,甚至还有轻微的颤音,对面迟疑了一下,旋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什么情况?难道那个学生还敢骚扰你?他妈的,小崽子胆够肥的啊?你放心……”

电话那头还在放狠,有点气极败坏的样子,但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翁帆冰冷地打断了:

“他自杀了。”

短暂的沉默,对方有点难以置信地迟疑道:

“自……杀了?”

翁帆嗯了一声,歇思底里一般低吼道: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感觉我一辈子都会背负着一条命,无论拿什么都弥补不了了。”

话一出口,翁帆的眼眶通红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见惯了生死的冯队并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只是贾充因此而丧命,让他觉得很不好跟翁帆交待,但他并没有领悟到翁帆深深的自责,低声软语道:

“帆……帆姐,你放心,这个事我会想办法的,绝对不会拖累到你。何况,这件事我们这边占理,即使是真的遮掩不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现在马上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消息。”

翁帆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风小了很多,却丝毫不能遮掩此刻她内心的波澜,电话那头感觉到翁帆不寻常的平静,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声。良久,翁帆才轻声道:

“这件事无关拖累,但内心的愧疚将会无休无止……你做事真是太欠考虑了!”

“是是是……帆姐,这个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是帆姐从没托我办过事,我这就寻思给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利利落落的……没想到这小子如此不堪一击,我就恐吓了几句,他……他就自杀了。”

翁帆几乎吼出来道:

“未经世事的孩子,你觉得他能有多大的承受能力?”

对方登时蔫了,翁帆深吸口气:

“你还是太年轻,太浮躁了!先这样吧,我累了。”

翁帆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就把电话挂了,她确实累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感伤,就不是一个女人能够风轻云淡的接受了。甫一闭眼,鲜血淋漓的一幕就浮现在脑海里,她虽然没敢看清那张摔烂的脸,却总仿佛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在自己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其实,她并没有见过那个叫贾充的学生,但总是感觉那张脸清晰可见,像是印在脑海里一般。

回到家里,翁帆一闭上眼睛,那副血淋淋的场景就会涌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直到她喝下了大半瓶红酒才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

此时,同样难眠的当然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李婉。

李婉翻来覆去也睡不安稳,除了过于血腥的场景,背后隐匿着的实情则更令她颤粟。贾充怎么会突然自杀?她清晰地记得昨天自己才刚刚见过,当时那个学生诡异邪恶的笑容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一丝轻生的念头,怎么今天就成了一副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他最后到底有没有去威胁翁帆成了她心中永远的谜团。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在一个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他做过的事情也许令人不耻,却绝不至死。

李婉很难想象这个孩子在短短一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如此决绝地动了轻生的念头。

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徐泽平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仿佛知道她今天有很多东西想要向她倾诉一般。

徐泽平从她的语气中很自然的听出了心事:

“有心事?”

李婉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徐泽平会这么说,诧异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有点心不在焉,累了?”

自从上次吵架后,徐泽平似乎平静了不少。

“不是,只是今天目睹了一场死亡,一个学生跳楼了,就在离我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

好像怕徐泽平无法理解她的心情一般,李婉坐直了身子又补充道:

“是我认识得一个学生。”

她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对死亡的敬畏。

短暂的安静,徐泽平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正当李婉要说话时,徐泽平已经率先开口:

“生命本来就是很脆弱的,我们都以为生死离得很远,其实,很多时候生与,只在一念之间。”

这种领悟,李婉确实没法体会,在这方面她很乐观。世界如此美好,为何要过早地与它道别?即便是险些被强暴的时候,她甚至也没想过要自杀。

听徐泽平如此深刻的感悟,不由有些紧张道:

“怎么这么说?你不会也有过吧?”


状态提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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