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俞济时在军部里给宁虎地龙戴上少将勋略的时候,宁虎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露出一副傻呵呵的笑容,而地龙则是两个手来回一握一张,咧着嘴笑着说不出话。等要往番号条子上写名字的时候,大字不识的宁虎回过来神了,赶紧拉着蒋毅过来替自己代笔,而地龙则是提着笔,手不停的哆嗦着,中间连着歇了两次,才在番号条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狄龙。
也就是在大捷差不多一周后,好多晚些时候得到消息的中央社记者们坐着吭哧吭哧的火车,拿着冒着烟啪啪乱闪的照相机云集军部外,要求采访军里的军官们。只是那些刁钻的记者很难对付,你拿小的充数还不行,必须是大的!将军一级的!
军里得找个货扔出去打发打发记者呀,要不被记者堵住个门岂不是太丢人了?于是将军们低着头商量开了,但军师长们似乎都并不是太想去和那些简直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抓狂的记者群,这商量来商量去的,坏主意就全打到那几个新晋的直属将军头上了。只是等这些满肚子小九九乱响的将军们找地龙宁虎一说,地龙直接就摇头不上,自己干的那是刨人祖坟的活计,别这照片一拍再惹到哪路鬼怪后,自己可就天天有的是跳大神驱鬼的活计了。还有那个土匪头子宁虎,那更是当场蹦了起来;不干不干,我这天天杀人放火的,万一哪天出来个仇家拿着报纸,对着照片撵过来追杀过来,那我真是连跑都跑不掉。
这下没辙了,一群领口上扛着金星星的将军们低着脑袋聚起来一嘀咕,毫不犹豫的把张灵甫给扔了出来,为啥,你瞅这货的卖相多好,文化高口才佳的,不扔张灵甫难道要我们扔那个一见镜头就结巴的宁光头吗!
“张老弟,你想出哥哥们的洋相吗?哇呀呀是这样吗?”
所以,不幸被将军们集体串联给扔出去的张灵甫只好硬着头皮去见那些疯狂的记者,在啪啪啪的闪光灯下,张灵甫将军竭力抬着眼皮,在一波接一波让人睁不开眼的强光中,撞上了一个接一个千奇百怪的问题;
“请问将军一表人才,现在婚配了吗?”
这记者的鸟蛋问题问的张灵甫想抽他,亏得她不是军里的,要不张灵甫非把她拖出去痛打十大板军棍不可!
“没有!”
“问一下,问一下!将军,在您眼中的上高会战激烈吗?”
张灵甫被气的简直就要跳起来骂人了,这些记者都是从哪来的?下面那帮子贪官得要走了多少后门送了多少礼才能把这几个二蛋给买出来个记者位置!
还有,话说这几个记者是上面派来的逗比吗?这问题还用问!打仗的不激烈你说什么激烈!
“激烈!”
张灵甫硬是忍着从牙缝里呲出来俩字,张将军觉得自己的修养好的已经没边了,居然没有劈头盖脸的暴骂他一顿!
就在张灵甫想喊来卫兵把这些蠢货统统轰走的时候,一个声音怯生生的响了起来;
“将军,请问您对中国的抗战胜利有信心吗?”
“当然,我对中国最后的胜利是有确信的。”
妈的,总算碰见个还能说上话的,张灵甫心里咒骂着下定了决心;好吧,暂时留你们一程,如果再有前几次的二蛋出现,直接轰人二话的没有!
“那抗战胜利后,你打算做什么?”
“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在战争中,军人都是要死的。”
当张灵甫说完这话后,整个大厅一片沉默,许多记者空举着照相机,却按不下一次快门
尽管大捷了,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弟兄们始终高兴不起来,光上高一仗国军就伤亡了两万多弟兄,军里的好多兄弟也都是永远留在了上高。尽管今天要欢庆胜利,好多弟兄这时候都是强颜欢笑,今个是大胜的日子,自己吊着个臭脸只能让在天上的弟兄不高兴,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死了那么多弟兄,别看不少人平日里大大咧咧,其实在大家最深的回忆里,都有一段不忘的伤痛,淅沥落泪。
曾经在同一个战壕里奋战的弟兄,曾经在同一个班里生活的弟兄,曾经在同一个锅里吃饭的弟兄,说走就走了,连句话都没能留下来。
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弟兄们的尸首面目全非,还有好多弟兄直接被爆炸炸碎,一地的焦糊黑渣,想找块像样的碎肉都找不到!
哪怕就是到了现在,还能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他最爱喝什么酒,喝多了发酒疯爱说什么话,还记得他渴望着战后能找一个漂亮媳妇,开几亩地,种上自己最喜欢的庄稼,或者是钻到城里开个什么小铺面,做个什么小生意。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和自己最珍爱的梦想,一起去了,只给自己生死与共的弟兄,留下一缕永生不忘的回忆。
逝者去矣,但活着的人还要受罪,这该死的战争还在继续!日本人有那么好打吗?要是有那么好打早在三七年就打到东京去了,还会被打的到了四一年仍在中华最南边的角落里苦撑!如今中华被打成了这幅模样,活人当中有许多杂碎要他妈的负全责!
说实话,这个世道确实有许多当官的那分明就是王八蛋,坏良心的,搞特权的,贪污的,腐败的,到处都有,不分中央地方,不分正统割据,全中国当时都是这个样。可说到底,还是好人多,要不日本人早就干翻全中国个舅子了,还打,你打个屁,等着当亡国奴吧!
就像蒋毅,他的东西随时都能用一个箱子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