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黎贵妃终于听懂了,下意识地大喝了一声,身子也不由地从贵妃榻上坐起,抬手扇了百里落一个耳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落儿!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他是你父皇啊!你怎能有这种心思!”
百里落被这一巴掌打得偏开了头,她捂着脸颊,不仅没有悔过,反而笑了,眼眸中含着泪,毫不回避地重新望向黎贵妃道:“母妃,你知道么,就像你刚才那一巴掌,我从小到大挨了多少耳光?!因为我的母亲是教坊乐伎出身,所以,那些该死的太监宫女表面对我唯唯诺诺,心里却都在笑话我!父皇没心思打我,忽视我还来不及呢,司徒皇后眼睛长在头顶上,她瞧不上我,可是,百里婧那个贱人当众刺了我一剑,前日还甩了我两个嘴巴子,我却连还手都不能,凭什么?!就凭她是皇后所出,两个舅舅是当朝大将军大元帅,家世背景强大,一只脚都足以将我们黎家上下踩个稀巴烂,所以她就敢那般猖狂?!母妃,你可以忍,我不能!你过惯了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我过怕了!”
她吼着,把所有的恨都一股脑儿吼了出来,这些话刺激得黎贵妃不轻,可黎贵妃却无力反驳。人自然是要分高低贵贱的,出身不同,教养不同,命运便也截然不同——
司徒珊出身名门,是巾帼女英雄,所以她可以成为一国之母,也有资本守着那一身骄傲,不卑不亢。可她黎姬不行,任她心性再如何高傲,她到底只是个教坊乐伎出身。长贫无亲友,她如何不明白?这些年来的亲友遍天下,黎家一门越发兴盛,全都是她以色侍君换来的。司徒珊有整个司徒家为她撑腰,她黎姬却以一人之力为整个黎家谋划,这其中的辛苦谁人明白?
可是,面对百里落的诘问,黎妃一言不发,半晌,她垂下眼睑缓缓道:“落儿,今日你所说的本宫只当没有听过,以后,不准再起这样的念头了。你现在怀着身孕,情绪多变也很正常,本宫不与你计较,你回去歇息吧,好好养胎。本宫虽出身不好,但你却是皇家公主,韩家必不敢轻瞧了你。”
这么会儿功夫,百里落也冷静了下来,心却如死灰一般,连最亲的母亲也不懂她的痛苦,也许懂,母妃却不愿帮她解除这苦痛。人活在这世上,若连一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真是凄楚。
百里落也不再与黎妃争执,与平日一样请了安退了出去。她是一个有远见谋略的女子,早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否则,她也不会找上韩晔。无论遇到何种阻拦和非议,她的初衷不改。
目送百里落离去,黎贵妃长长叹了口气,眼神异常哀婉,她用尽了手段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二十多年来也不是没有过非分之想,但是,要对付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有违人伦,必会遭受天谴……
不,这些违人伦、遭天谴的下场其实都不重要,褪去所有繁杂和不甘,剩下的,大约只是一颗爱人之心了吧?
是啊,无论陛下是否一心系着司徒珊,她黎姬这二十多年来到底只爱着这一个男人啊。
唯有爱,才会有不舍和心甘情愿。
然而,这弑父的念头竟从落儿的口中说出,黎贵妃因此而忧心忡忡,落儿的爱人之心哪儿去了?
……
百里婧刚踏入紫宸殿,便看到韩晔跪在殿内,父皇端坐龙椅之上,母后立在一旁,谁都没有一丝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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