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落看着淑妃笑得一派和善:“落儿多谢淑妃娘娘。”
女人们看蹴鞠,多数看的是热闹和人,男人们看蹴鞠赛要认真得多,仔细注意着颠球、传球、射门的技术。景元帝已经习惯耳边时有时无的絮叨,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空落落的凤座。众嫔妃之所以如此聒噪,是因为,司徒皇后不在。
宫里人人都觉得黎贵妃亲切可亲,而司徒皇后这个女人,向来是不大好相处的,她若是出席蹴鞠赛,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句话就能把场面冻住。此番司徒皇后不在,当然最好,后妃们都觉得很自由,景元帝从不对妃子冷言冷语,惯常都是大肚能容的。
皇室队进了一球,黑衣队却并没有因此而懊恼,球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司徒赫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与墨觉、谢玄等人商量了一番对策,便又拉开了蹴鞠赛的第二轮赛事。
韩晔是皇室队进攻的主力,拖住了他,其余的人不足为虑,司徒赫和墨觉一左一右将韩晔夹住,不知是韩晔故意如此,还是果然中了包围,球被谢玄夺了。
谢玄躲过四皇子等人的阻截,一路冲到离皇室队的球门不过几丈远的地方,飞起一脚,蹴鞠往高空飞去,落下的弧度正对着墨问所在的球门的方向。
墨问微微弯下腰,做出防御的姿势,球越来越近,他似乎有些害怕,慌忙扭开头,只用双手往上一拍,竟歪打正着地一把将飞来的蹴鞠拍在了地上,滚了几滚,而他的人,也被冲击力击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在了球门上。
全场安静无声。
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病驸马将谢玄的射门的球接住了?不是用什么豪迈而有力的扣压,或者强势而准确地扑接,或者惊心动魄的头顶球,他只是用手那么随便一拍,完全是害怕被击中而自保的姿势啊!竟毫不费力地守住了球门!怪哉!
“不错,不错!”景元帝率先鼓掌,看台上才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七皇子是孩子心性,争强好胜,见墨问接住了球,高兴坏了,全然忘了之前说他面色苍白如何可怕,抓住韩晔的胳膊跳起来鼓掌:“接住了!接住了!婧姐夫接住了!”
韩晔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星眸越发暗沉,可以靠运气躲过一球,后面,可还有半个时辰,他有多少运气可以保他安全无虞?
墨问站稳身子,低垂着眼眸,揉了揉似乎被振痛的手掌和胳膊,又回到了自己应该站立的位置,整个人的气质如此矛盾,不张扬不激越,明明是孱弱不堪的,浑身上下却又散发出沉静而内敛的气质,让人深深疼惜,不忍伤害。
裁判见他无事,这才又扬起了继续比赛的旗帜。
谢玄被传说中的病秧子活死人接住了球,且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让他比平时蹴鞠场上输了球更加恼火和羞愤,墨觉墨洵看到看台上众人为墨问喝彩,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往场中央跑时,黎戍问眉头深锁的司徒赫:“赫,有把握么?”
司徒赫不应,他用行动来回答,左右冲突中,一个燕子点水,将球踢到高空,然后在球快要落下时,以轻功弹起身子,再将球猛地从空中扣射下来。这个动作虽然看似轻盈如燕,可那最后临门一脚却用了十足的力道,异常狠辣。
韩晔离得近,本有机会在司徒赫第二次扣踢时挽回败局,然而,他却将将错过了,眼睁睁看着蹴鞠朝墨问所在的球门射去。
若是要接住这一球,根本不可能,但蹴鞠场上的规矩是即便接不住,也要全力以赴,虽败犹荣,退缩便是耻辱。
墨问眼见着蹴鞠射过来,距离他的胸口不过三寸远时,他慌乱地侧了侧身子,躲了开去,蹴鞠撞进了球门,砸出巨大的声响来。
墨问躲了。却也躲得很合情合理,这么大的力道射过来,若是不躲,非死即伤,有些心地善良的嫔妃甚至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总算躲过了,若是叫他这副孱弱的身子中了招,那是别想活命了。
皇室队输了也无怨言,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挡不住这一球,并不觉得墨问不该闪避。
记分牌上的比分立刻拉平,比赛继续进行中,进了球的司徒赫却仍旧没有笑容。黑衣队的众人都是久经球场的高手,几番对阵下来,已经将对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越踢越有劲,高手之间只消一个眼神和一声呼啸,便知道对方的意思,配合起来默十分默契。
而皇室队这边,几位皇子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七皇子年纪小,腿又短,第一次那惊艳的铲球再使不出第二回,早已累得汗流浃背,把他白色的球衣都浸湿了。其余三位皇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单凭韩晔一人之力想要抵挡也根本不可能,何况,韩晔有心放水。
谢玄第二次带球射门,是个漂亮的倒挂金钩,墨问这次没有躲,笨拙地用双手去抱,球的冲击力巨大,他不仅没抱住,还被蹴鞠带着一同撞入了球门,蹴鞠定了定,滚在了球门内的地上。
黑衣队又记一分。
一旁的太监忙扶墨问起来,问他如何,能否继续比赛,墨问咳了几声站定,目光平静地看向赛场上的众人。
谢玄这一球虽然看似凶狠,但因为射程远,腿上也不似司徒赫那般功力深厚,即便撞在他身上,也不会有什么重大的损伤,且墨问借着内力护体,假装往后一跌,输了球却不输阵,没有伤到分毫。
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还剩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