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厚赠必有厚任,只是寻常的一个生辰便上了如此厚礼,以后的四时八节也必不会少,由此可见,永王对她要么有所亏欠,要么,就是有非同寻常的要求。
不说零星的小物品,单单硝好的皮子就装了满满一大车,卸下来比整个府邸库存的皮毛数量都要多,更不用说十几株品相极好的山参,大朵的灵芝、鹿茸等。整匣子的东珠,未打磨过的宝石,整块整块的玉石,女孩子爱玩的碧玉珠子,蜜蜡田黄,翡翠琉璃,晾干的山珍海货、肉干果脯。各样的衣衫料子,手镯臂钏。看过一遍,东西又多又粗狂,可没一件是走心的。按理说,永王府应该是有女主人的,若是她准备的礼物,必会仔细装点包裹,可看这东西似乎是一个大男人在急忙之中一股脑的从库里临时搬出来的。偏又来了两个似是女主人身边的嬷嬷,想到这些,春暖就感到一阵头痛。
打发那两个嬷嬷去休息,春暖没打动箱子,叫青禾拿了礼单径直往长公主那里去。她有一些事须要长公主给她解惑。
长公主正在屋里休息,看见春暖进来,就让丫环扶了她起来,问春暖:“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春暖坐在长公主身边,从青禾手中接过礼单给长公主过目。长公主仔细的看了一遍,脸上顿时沉了下来。春暖看着长公主的神情,心也随着长公主的脸一起沉了下去。
当初公司里那帮小姑娘,整日说宅斗宅斗的,她当时还想,一家子骨肉亲人和和顺顺的过日子,哪有那么多的事要斗,又不是斗鸡。可今天的事,给她兜头一盆冷水。
长公主深叹一口气,开始说起永王府的旧事“当初我大哥二哥刚殇了,我母亲一时悲伤成疾,病在床上起不了身,当时圣上尚小,我父亲怕圣上有个万一就把圣上托给你祖父和我照顾。那时,永王刚十二岁,按说那么大的孩子已经能很好照顾自己了,况且有我大嫂在,我们都很放心他。当时局势正在紧要时期,我父亲忙的顾不得我们,母亲又卧病在床,我二妹身子又弱,我当时又要照顾母亲幼弟,又要担心父亲夫君的安危,况且那时我已怀了你父亲,简直分身乏术,疲累不堪。可就在那种时候,我碰到了差点饿死的永王。”春暖吸了一口凉气,没说话,又听长公主继续往下讲“我万万没想到我那大嫂竟愚蠢如斯。她失了夫君伤心过度我们可以理解,我们何尝不伤悲痛苦,只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可她陷入伤痛走不出来,把儿子托付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照顾,那人本是奸滑歹毒之人,岂能安心照顾他?见他无人问津,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准备挷了他卖给我们当时的敌对头。这孩子也是能忍,不动声色的装了十几日,终于找着机会逃了出来,可前路凶险后又有追兵,等他费尽心思回到我面前,只剩下一口气,人也成了骨头架子。饶是如此,我那大嫂竟一无所知。我慢慢的养了大半年才把他养回来,后来,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就把他同圣上一起养在身边,直到十六岁他上了战场,随在我父亲身边,我才放了手。而我大嫂,本就思多伤了身体,听到儿子也上了战场,气急生疾,就这样走了。后来,他在战场上受伤命在旦夕,他麾下一个副将将他救了回来,捡了一条命,可那副将却伤多不治而亡,临走前把他女儿托付给了永王,就是后来的永王妃。永王妃此人本也是个村姑,所以一个大字都不识。且凛性柔弱,一贯的以夫为天。又生了三个儿子,永王也极爱重她,就是一点不好,理不了家。从前未封王爵时还好一点,封爵开府后,就请了管家理事,她只端了个名儿。后来娶了儿媳妇,内宅事务一应交给了儿媳,她只安安心心过日子。可儿媳没了,老二还没娶呢,她如今还立不起来,事情才办成这样。”
春暖长舒一口气,不是那种会拿捏人的婆婆就好。长公主就说“有这样的婆婆,作媳妇的太过辛苦。徒然帮不了忙,想给你添乱却极容易的。唉,我们本想再过几年,就在京城给你相看一户知根知底的人家,哪怕是低嫁呢,有我们照看着,你也会过的舒舒服服的。谁知道那混小子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出。”长公主语带惋惜,怜爱的抚摸着春暖的头。
多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既然知道缘由,春暖便安心的将东西收入库中。有两张虎皮,三张熊皮都是极稀罕的,她便给老太爷老太太送了两张熊皮,让人缝成褥子铺在床上。又给祖父送了一张虎皮,裁了一些缝成坐垫,其余的缝成厚毯,能盖在腿上。另两张依旧放在库里,长公主不要,世子与孙氏也不要。又挑了几张狼皮狐狸皮送到理国公府,给老夫人做大衣裳穿。
五月端阳节,各家各户门口都插了艾草,宁国公府也不例外,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皆闻艾香满鼻,彩四处飘晃。丫头们也彩衣飘飘,笑语盈盈,高兴非常。
宁公爷早就让人在观龙舟的地方订好了位置。所以,这天一早,青禾青苗服侍春暖穿了新做的襦裙,佩了五毒香包,鬟髻上插了珠钗,耳上戴了宝石坠子,脖子上戴了宝石缨络,略施粉黛。这样庄重的打扮,春暖极不自在,但仔细一看,确实漂亮。出了门向孙氏院子走去,孙氏已打扮停当,正巧要使人唤她,见她来了,就让丫环忙去了。
母女两领着丫环去隆安堂,长公主屋里已有不少人,单缺老太太和朱氏未到。不多时,老太太朱氏也到了,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