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之中,最易消磨的是时间,最难消磨的也是时间。
司马容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发黄破旧的书,仔细看着。不时摇头晃脑,陷入沉思。
稀稀疏疏的声音从外殿响起,白菊挑了帘子进来,带来一股子凉气:“殿下。丞相夫人来访。”
丞相夫人?
司马容放下手中的书,一抹疑惑浮上心头。
除了那次百花宴,她跟楚都贵女们再没有来往,更不用说这位深居简出的丞相夫人了。
“白菊,你替我收拾一番吧,不要在丞相夫人面前失了礼才好。”
“是,殿下。”白菊走近了梳妆台前,柔声道:“殿下今儿个想梳个什么头?”
“你随意吧。”司马容拿着书,神情恹恹。
一番装扮完毕,司马容已是有了些困意,强打起精神出了内殿,走到大堂。
大堂客座上坐着一个年约三十的美貌妇人。
她一身藏青色的锻布裙,外罩一件牡丹绣罗云纱,挽着妇人发髻,发间只别了两支珠钗,一对玉簪,甚是清雅。
她生得清丽动人,虽然已年逾三十,但眼神清明,面白如雪,身段娇柔,看起来如桃李年华的女子般动人。
她就那样静静坐在那里,手中端着茶杯,却不品茶。
她通身萦绕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即便外景如何华丽冗杂,只要她一站在那里,所有华丽的物件瞬时失了颜色。
沐夫人见司马容来了,立刻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微微施了一礼:“臣妇见过长公主殿下。”
司马容笑着虚扶她一把:“沐夫人不必多礼。坐吧。”
“谢殿下。”
二人相临而坐,司马容道:“白菊,去给沐夫人换一杯茶。”
沐夫人轻轻一笑,道:“谢殿下。臣妇听闻殿下身子不大爽利,本早就想来探望的,只是料想殿下才回宫不久,恐怕多有不便,所以才耽搁到今日。”
司马容笑道:“谢夫人关心。本殿已经大好了。最近每日赋闲无事,在宫中也只是弹琴下棋,打发时间罢了。”
“如此的话,那臣妇也不算太过叨扰了。”
“夫人,请用茶。”白菊端了茶来,弯腰低头递到了沐夫人的面前。
“多谢。”沐夫人瞥了白菊几眼,转头对司马容笑道:“这姑娘生得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司马容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夫人过奖了。不过这些日子,也真是多亏了她,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忙的。”
沐夫人笑笑,又转头问白菊:“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奴婢唤白菊。”
“白菊…”沐夫人忍不住喃喃道,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沐夫人叹一口气,道:“殿下,实不相瞒,臣妇贸然前来打扰,不单单是为了探望殿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夫人何必如此客气?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本殿的地方尽管说,本殿不甚荣幸。”
“臣妇想向殿下讨要一个人。犬子无意间见了殿下宫中的宫女,一见倾心,求着臣妇来向殿下讨人,臣妇来时,多有不敬,还请殿下治罪。”
司马容被一口茶呛到,冷不跌咳嗽起来,半响方止:“夫人言重了。不知夫人所说的宫女是?”
“殿下的贴身女婢——小言。”
小言?
司马容略一思考,不由得想起几日前她与沐斐飞在宫外的相遇,离别之时,她似乎对他说她叫小言?
若真是如此,那也真是太戏剧性了。
“夫人,若真是小言的话,此事恐怕难成,并非其他,只因小言家中已给她许了一门亲事,只等她出宫便要成婚了。”
沐夫人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脸上有些失落,但不过瞬间又恢复了那得体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臣妇多谢殿下了。想来犬子和小言姑娘也是没有缘分。既是无缘,也不能强求。”
“贵公子年纪尚小,兴许只是一时心动便错以为遇见了真爱,若他以后遇见了更多更好的女子,也许他就会明白此时不过一时错觉而已。”
“但愿如此。”沐夫人眉头微微舒展,点点头。
“殿下,今天天气真好,不如我们去踢毽子吧?”小言扎了两个小辫,手里拿着一盆花,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她将花放在了窗台上,不住地瞥向司马容。
秋日里的太阳还有几分毒,司马容有些倦懒,瞥了一眼窗台上的花:“我有点困,你去和白菊她们一起玩吧。”
“白菊姐姐她们不喜欢这个…”小言垂了垂脑袋,撅着嘴,一脸失落。
“白菊她们不喜欢毽子,但是蹴鞠的话,倒是会和你一起玩。”
“真的吗?那奴婢去找白菊姐姐她们蹴鞠了!”小言一听,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溢满神采,都忘了向司马容告辞,飞快地跑出内殿了。
“这丫头,总是这么冒冒失失。”司马容不由得笑道。
她勉强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觉得背脊有些疼,再想着自己躺了大半天了,也该活动活动了,于是便换了身衣裳,拿出青木剑在院中练剑。
外面的日头很暖和,风干干的,很是舒爽,不过即便是这样好的天气,练了不消半个时辰,司马容便已经气喘吁吁,满身汗水了,她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往浴室走去。
司浴的小宫女见她来了,立刻叫人去给她备洗澡水。
她不喜欢太浓重的香味,因此浴桶里从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