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偏僻的宫殿,一扇虚掩的小门内,立着两个年轻的女子。
一个身着蓝衣,通身打扮颇为显贵,另一个一身紫衣,脸上蒙纱,只露出一双含情的杏眼来。
“你今日出来无人知晓吧?”
“他们都已经睡了。我乔装出来,不可能有人认出我。再者,‘我’可是不会武功的。”
蓝衣女子轻声一笑:“我倒是小瞧你了。要不知道你本来的面目,恐怕我都要被你这天真无辜的假面蒙骗了…她果然是养了一条毒蛇,就是不知道,她知道被你反咬一口的时候是什么神情。”
紫衣少女脸色变了变:“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过是我的一块踏脚石而已,若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我绝不会在她那里卑躬屈膝这么多年。”
“卑躬屈膝?我怎么听说,她待你如同亲姐妹?”
“那只是你听说而已。身份尊卑摆在那儿,再好又能怎么样?”
“你的心,够狠,殿下果然没有看错人。”
“能让殿下入眼,是我的荣幸。”
蓝衣少女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你确定此事万无一失?”
“是。我已经准备好了。绝不会有丝毫漏洞。”
“那就好。事成之后,如你所愿。”
宫中一片喜庆,三公主司马湘已与太傅之子宋子清订婚,不日便要成婚,宫中上下皆在筹备此事。
公主外嫁,本不应该如此折腾的,但谁让三公主是太后娘娘和郑大司马的心头宝呢?
而宋子清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侍郎,他的父亲却是贵为三朝太傅的宋老先生,他的伯父宋清明,更是威名赫赫的辅国大将军。
三公主司马湘配宋子清,也算是门当户对。
“殿下,奴婢听说,三殿下的喜服可好看了,上面镶了数十颗鸽子蛋般大的红宝石,还有鞑靼进贡的极品玛瑙,代国进贡的南海珍珠…”
司马容拿起书敲了敲她的手臂:“再念叨,我就把你丢出去。”
“殿下才不会丢奴婢出去呢!”
“谁说不会?你若是再这么聒噪,我就罚你不准吃晚饭。”
“啊…”白菊苦着一张脸,噤声了。
“这才乖。”
过了许久,司马容看书看得有些累了,她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睁开眼,白菊正站在她的身旁,端着一碗粥:“殿下你饿了吧?奴婢让御膳房熬了一碗红豆莲子粥,还是热的,你尝尝。”
“嗯…”司马容浅浅喝了几口,便觉得眼皮有些沉重,想来又是犯困了。
她手撑着脑袋,轻轻阖上了眼。
司马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车辗过一般,疼痛难忍。
她想挪一挪身体,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往前望去,入眼的是一扇老旧的木门,左右杂乱堆放着柴火。
而那一堆木头间,竟横躺着一个人!
那人离她不过几尺,墨发顺着他的肩头迤逦而下,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一件青衣也是脏得不成样子。
司马容耗尽全身的力气向着那个人挪去,汗水沁失了衣裳。
她扒开那人的头发,微弱的日光下,显出一张绝色的小脸来。
“青泠?”
他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嘴唇也不像平日里那样红润,而是带着一丝乌青。
司马容皱眉,探向了他的鼻尖。
他…他竟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司马容呼吸一滞,只觉得仿佛有一张巨大的黑网,正阴沉沉地向她扑过来。
“青泠,青泠!”司马容摇了摇他的肩膀,他依旧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她开始去取自己手腕上的手镯,却发现手镯里的针已空了大半。
她仔细看了看青泠,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而他的眉心穴、枕骨穴和太阳穴上都有一个浅浅细细的凹陷,那凹陷如此之小,以至于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细而致命,像极了她的针法…
司马容瞳孔一缩,眼里闪过一丝被背叛的痛楚。
司马容努力支起身子,却多以失败告终,先前不过几寸的距离已经耗了她大半的体力,此时她已如一个重病的人般虚弱。
她头上沁满汗珠,双目却异常坚定地看向门的方向,拖着疲软的身躯往门口爬去。
她想活下来。
在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那些人很快就会来这里,而他们,都想她死。
室内很封闭,只有一扇小窗忧愁地挂在墙上,盖着一块纱布,仅透出一点微光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光线渐渐暗淡了下去,想来是太阳开始西斜了。
司马容瘫倒在地上,她离门口几乎只有几步之遥,然而却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她一生从没有这样狼狈过。
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司马容垂下眼帘。
那些人要过来了。
她挣扎着往回挪了两步,瞬间,门被大力踹开,门的边沿刮到了她的手臂,雪白的手臂划出一道深而长的伤痕,流血不止。
司马丕如同一阵风般闯了进来,他大步跨入,没有看她一眼,趔趄着走到了青泠的身旁,他抱住了青泠冰冷的身躯,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回应。
柴房里静的有些吓人,只有那轻得不能再轻的呼吸声,高低起伏。
他探了探青泠的鼻息,神情恍惚:“不会的…不会的…”
“青泠,青泠,你醒醒,你不要睡好不好。你快醒来啊,醒来看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