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乌黑的双眼沉了下去,语气中有隐约讽刺之意,脚步缓了下来,道:“累,怎样才算是累,等待了四年够累了吗?”
刺!针!这句话很是尖锐,仿佛狠狠地往淳于晴的内心插入一般,她只觉心中一楸,隐约知道他话中有话,一脸狐疑便道:“我该怎样怎么称呼你?”
少年又微微加快了速度,淳于晴心中一阵不自在,这时他方道:“只不过是称呼一个,其实人名如同人心,可以说改便改,说变就变,也没什么特别与否、特定与否,你叫我小熙便是。”
淳于晴听见这小熙的话,心中有一股寒气袭上来,像是带着隐隐的愧疚,但又不知为何,眉梢一皱,道:“是康熙皇帝的熙吗?”她的身子下意识地趋前,向他的脊背靠近了几分。
只在咫尺之间,那感觉却仿佛是天各一方之遥。
“不是。”他答了一声,使她的心顿时坠落了无底深潭一般,身子无力地重新靠落在人力车椅背之上,轻叹了一声,满是唏嘘。
他继续道:“是希望的希,人是应该有希望的,真如我对前路充满着希望一般……”听到这里,淳于晴微低下头,脸上有失落之色。
他喘了一口气,额头冒出了晶莹的汗珠,再道:“可是我的希望,在今天以后,便不再是希望。”
淳于晴闻言后,身子再度趋前,声音颤巍巍地向小希问道:“你是不是……”她还没把问题道出,小希便说了一句:“到了。”
黄包车不知何时在景家大门前停了下来,淳于晴心头一惊,如梦惊醒,下了黄包车,走前去看看小希的样子,可是还未待淳于晴挪动脚步,他便急促地道:“景小姐慢走。”话音刚落,他便拉动了没有乘客的黄包车扬长而去,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这无乘客的人黄包车,仿佛变得沉重了千倍、万倍,一双壮硕的腿也仿佛是被灌了铅一样。
或许沉重的,只是自己的心!
淳于晴看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那感觉仿佛在四年前曾经尝试过,历历在目,心里仿佛有什么要涌出来,一时却什么也想不起,也仿佛是余伯伯离她而去的身影一般,浓浓的落寞、孤独、不舍,像是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远去。
他的背影,依旧萧索。
他在远处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也感觉不到,空气中蕴藏着的淡淡忧伤,只有他……
他的背影,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直至渺小、消失……
曾几何时,也有这样的一幕,烙印在心底深处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