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玉约了景琉轩相见,只见她眉头深锁,双手被寒冷的天气冻得通红,但她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意,眼神之中尽是焦急,目光一直落在那通往明月亭的林荫小道之上。
半晌,一个俊美男子身穿一件高贵的斗篷,斗篷之上更是以狐狸雪白的皮毛缝制而成,向她慢慢地走了过来。倩玉见状,喜形于色,随即跑了过去。
景琉轩的目光冷若冰霜,倩玉看见了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收起了遮挡白雪的油伞,随即摇晃了几下,让细雪从油伞上落下来。他走到明月亭子下,伸手拂去沾了在身上的细雪,倩玉站在他的身边,此刻却有了寒意。
倩玉见他停下了动作,便急促道:“景少爷,我母亲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医生说要尽快动手术,不然会有生命之虞。我已经求助无门了,请你大发慈悲,将那另一半的钱给我,我答应你,一旦璃轩醒过来后,我将会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倩玉的眼眶内已经缀满了透明的水汽,显然她母亲的病情非常不乐观,但她的话还未说完,景琉轩便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监视?最怕你连她心中最大的秘密也隐瞒着我。”
景琉轩的目光兀自冷若冰霜,他的目光是雪亮的,仿佛可以看穿别人眼里的一切,让人不敢逼视。倩玉心中一惊,故意避开他那仿佛可以看透自己的视线,道:“我不明景少爷在说什么。”
景琉轩哼了一声,脸上有微微的嗔怒,道:“那个韩爵熙是什么人?”
倩玉身子不由一震,仿佛心底最深处破开了一个洞,隐藏在内的一切秘密袒露无遗。虽然她已经出卖了景璃轩,但非去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她绝不会将景璃轩和韩爵熙的秘密说出来。况且,她也没想过景璃轩与韩爵熙会有重逢的一天,所以也一直没有特意要告诉景琉轩。
倩玉也不知景琉轩为什么会知道有韩爵熙这个人的存在,但此刻他既然知道了,她再也隐瞒不了什么,道:“韩爵熙是璃轩小时候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玩伴。”
景琉轩点了点头,脸上依然平静无波,但如玉石般好看的眼睛兀自直直地盯住倩玉,那目光闪耀着贪婪的求知欲,道:“继续吧。”
倩玉顿了一顿,继续道:“璃轩一直忘怀不了韩爵熙,即便是黑木泽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她也依然忘却不了韩爵熙。”
依然忘却不了韩爵熙……
这句话仿佛是钉子一般往景琉轩的内心处钻入,恣意地在撕裂着他的心,在他心里的那股痛楚随着黑木泽的离开已经减轻了一些,此时随着韩爵熙的出现,那股痛楚又再次覆盖着他,也不禁使他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当倩玉还想继续讲下去时,景琉轩竟打断了她的话:“够了。”
倩玉看着他平静得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心中不禁发寒。
天气再寒冷,也冷不过他的神情,更冷不过他的心。
景琉轩望着倩玉,双眼之中隐隐有着一股子的愤懑,以质问的语气道:“倘若我今日不问你,你还想瞒我到何时?你竟然还有面子向我要钱?”
倩玉心中一紧,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双眼闪着泪水的晶亮,道:“景少爷,这个你不用担心,因为璃轩一直找不到韩爵熙的下落。”
景琉轩收回目光,望向不远处被白雪覆盖的明月亭,仿佛在想些什么,双眸之中也有着隐隐的悲怆,道:“他们已经重逢了。”
“什么?”倩玉大吃一惊,倘若她知道景璃轩与韩爵熙已经重逢,她绝不会将他们之间的渊源告诉景琉轩,只因她已经不想再次伤害景璃轩,更不想让韩爵熙陷入一切的阴谋圈套当中。
景琉轩从斗篷下的西装内侧取出一沓钞票,随手扔在雪地之上,道:“赶快给你母亲动手术吧。”说罢,他转头就走。
倩玉连忙蹲下身子捡起钞票,拂去在钞票之上的细雪,向着景琉轩的脊背冷冷问道:“你想对韩爵熙怎样?”
景琉轩停下脚步,背对着倩玉,也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只觉他的背影萧索悲怆,只远 远地道:“我会让他从璃轩的生命中……”说着,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不,是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倩玉听见后双脚一麻,跪倒在雪地之上。白雪的寒冷慢慢地侵蚀了她的双膝、她的心,但她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一般,也不觉得冰冻所带来的疼痛,只有眼泪噼里啪啦地一直往下掉落。
无穷无尽的罪恶感如昏暗的夜色一般笼罩着她,笼罩着这个在命运的摆布下扭曲了良心的女子。她曾经想逃出命运的漩涡,但她却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一般,毫无反驳之力,看着母亲每天都被心肌病折磨,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天比一天憔悴,她不得不选择出卖自己最好的朋友来换取医药费,甚至她的举动已经远远超越了“出卖”两字。
她慢慢地攥紧双手,甚至连指甲也插入了掌心之中。那沓钞票被她抓得皱巴巴的,她已经不敢去多看那些一张张的钞票一眼,因为那些钞票仿佛已经染上了鲜血,就如自己的双手一样,变得邋遢无比。
风雪又开始从天空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她多想此刻就长跪在这一片雪地之中,慢慢被落下的白雪覆盖全身,冻死在这片白茫茫的景色之中。
细雪继续飘落,仿佛天上的云彩被织女一片片地撕裂。
廓落的屋子里,只有一张木桌和木椅,还有一张床子,珐琅彩绘壁灯灯光透过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