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只有风扇嘎吱嘎吱在转。
窗外的海鸟侧着头,打量着病房内的情形,三个人陷入一种对峙的状态。
唐绵靠着竖起的枕头,耳边回荡着海鸟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绵,你好点没有?”
“小绵,你刚才睡着的时候,你朋友把一个大男人藏在你的床底下!”
“要注意安全啊!我帮你打探过了:出了门往左边拐再往右边三个走廊,推开两扇门,有一个废弃的安全通道!很窄的,但是那里可以通过的!小绵逃跑的时候不要忘了啊!”
唐绵已经有些头晕了。
几只海鸟如果有表情,现在一定是一副操心的老妈子脸,唐绵眨眨眼表示感谢,她清了清嗓子,看着面前抽着烟的男人:
“我,救了你。”
男人好整以暇,清掸了一下烟灰,指尖细碎的碎屑掉落。
“我知道。”
“我受了不少伤。”
唐绵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纤细的腿,在海里泡太久而越发苍白,被纱布包扎的伤口已经有些许泛黄,尤其是她的脚,被固定在夹板上,看起来很是狼狈。
“我背上也很疼。”唐绵缓缓道:“所以,我救你,不容易。”
男人的眉头微蹙,手里的烟也不动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这种,社会人……”唐绵在他的目光下几乎难以开口,她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对于救命之恩,怎么看?”
“小结巴你还知道社会人?”男人裂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他略微思索道:“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唐绵:“……”
男人收了笑容,正色道:“我奉劝一句,早点离开这里,能救你的命算不算报恩。”
唐绵盯着他,低语道:“你可以保护我们吗?”
男人半晌没有说话,坐在床边的矮茶几上,倚靠着墙,双手交叉托在脑后,终于几乎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唐绵放下了心,松开捏紧被子的手,又觉得寂静得可怕。
“刚才那群……也是你们的人?”
“我在床底下,你猜我看见没有?”男人眼睛都没睁,挑眉讽刺道。
“……” 唐绵自讨了个闭门羹,也不开口了。
男人忽然道:“要么是老三的人,要么是雇佣兵。”男人若有所思,哈哈大笑道:“反正两种人,杀起人来都不眨眼。”
唐绵只觉得一阵胆寒。
说时迟那时快,窗户外面传来哆哆哆的敲击声,王晓玫瞪大眼睛,想笑了起来,目光扫过mrz,男人正坐那闭目养神,吓得她猛地乖乖坐正。
唐绵顺着她的目光往过去,窗外一只浅粉色的鸟,头上戴着蓝白相间的冠,焦急地用喙哆着窗户:
“小绵,我刚才看见那群坏人又回来了!”
“小绵,你要小心啊!”
“还有三条街!”
唐绵面色一变,完了!回马枪!忽然,她想起来海鸟一号之前说的:出了门往左边拐再往右边三个走廊,推开两扇门,有一个废弃的安全通道!那里可以通过的!小绵逃跑的时候不要忘了啊!
唐绵拉过王晓玫,结结巴巴:“我想吃榴莲呀,晓玫。”
“榴莲?”王晓玫瞪大眼睛。
“唔……就你,带我去的那个……”
“小绵,这里过去起码隔了五条街!”
“对,对,我吃!”
唐绵越发着急了,她不擅长说话,此刻话都说不完整,王晓玫叹了口气:“好,我给你买。”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唐绵拍拍自己的胸口,喘了口气,mrz挑眉看她,觉得这姑娘挺有趣。唐绵撕下一页自己的病历,在上面画下鸟儿告诉自己的安全通道,递给一旁的mrz,她小声道:“这条路很安全,走吧。”
mrz接过来,皱起眉看了一眼,将那页纸揉成一团,随手放进口袋里。
“他们回来了。”
这是肯定句,唐绵敢肯定mrz没有自己这样能听懂鸟语的能力,但是他怎么知道……
mrz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面前的灯光,窗户照射进来的光从他的身后模糊了他的身型,mrz一言不发——
——把她抱了起来!
唐绵昂起头:“我不走,我,我没犯法!”
mrz嗤笑了一声,“幼稚。”
唐绵咽了口水,眼看着他抱着自己左拐,在走廊里惹起一片惊呼,护士停下了手里的更换的吊水,病人的血回到了吊水**里,病人也一起盯着面前的俊男美女,简直是偶像剧里的情节。
唐绵一咯噔,心里知道糟了:和mrz脱不开干系了。
“你带我走做什么?我病了,是拖累……”
“我知道。”mrz脚步不停地转弯,眼睛中的墨色越发浓重,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定,“你待在那里,他们不会留你活路的。”
唐绵一愣,恍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国内。
“这里持枪是合法的,那些亡命徒杀人就跟眨眼睛一样正常。”mrz轻描淡写道,似乎人命丝毫不值钱,
“你,也是……”
mrz听到蚊子哼哼一声。
“对,我想什么时候杀你,就什么时候动手!”他单手在她的脖子上一卡,露出个恶狠狠的表情。
唐绵咽了口口水,mrz只感觉到手掌里热乎乎的,微微颤动一下,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脆弱而温暖,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唐绵低低道:“谢谢你救我。”
mrz愣了一下,痞痞地笑起来:“哟,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小结巴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