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的声音尖锐起来,道:“你不看看,我这个门面地段好,生意好做,如果不是有急事要走,我才不会转租。”
熊小梅道:“能不能少点?”
“是不是诚心要租?”
“就看你的价格。”
熊小梅在电话里和转租人谈了半天,转租人只答应少三千块。放下电话,她神情沉重起来,道:“怎么转租费这么高?我们只有八千多块钱,加上你的钱,一共一万多一点。”
侯沧海见女友脸色不对,安慰道:“这是秦阳转租门面的价格,江州是什么价格还不知道。到江州打听后再说,先别自己吓唬自己。再说,这点钱肯定不够开店,我们还得通过其他渠道筹钱。”
“江州和秦阳市是一个档次的城市,价格相差不大。”熊小梅觉得生意还没有起步就遇到阻碍,心情沮丧起来,从宾馆出来时的柔情蜜意被三万七千元的门面转让费打击得不翼而飞。
等待客车发车之时,熊小梅神情更加阴郁。从昨晚开始,两人都想将气氛弄得轻松一些,可是与家里闹翻的事如蛇一般盘踞在内心深处,让两人难以轻松。更加雪上添霜的是门面转让费,“三万七”是另一座大山,沉重地压在熊小梅心里。
侯沧海想起杨中芳悲伤神情,建议道:“等会就要上客车了。上车前,你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就算被爸妈骂两句,也没有什么。”
犹豫了片刻,熊小梅还是拿出手机,拨通大姐为家里安装的电话。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了,传来熊恒武粗粗的声音,“找谁?”
熊小梅轻声道:“爸,我在车站,等一会就要坐车到江州。”
熊恒武没有发火,也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我跟着侯沧海到江州去了,春节回来。”
“嗯。”
“爸,那我挂了。”
“嗯。”
“你和妈在家保重身体。”
“嗯。”
挂断电话后,杨中芳急切地问:“二妹说了什么。”
熊恒武闷闷不乐地道:“她跟侯沧海到江州,在客车站。”
杨中芳抹着眼睛,数落道:“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怎么还象年轻人那样冲动,侯沧海能打吗,现在把二妹都打跑了。”
熊恒武将粗大的手关节扳得卡卡直响,道:“他们春节要回来。你把二妹要穿的衣服搜起来装进箱子里,等熊小琴到江州出差的时候,给她捎过去。春节多做点香肠腊肉,让他们带回去。二妹没有工作,用钱的地方多,节约一点算一点。”
“你这个老头,心里最疼二妹,偏偏不肯说出来,还要打人,更可恶的是还要打准女婿。”
“二妹春节要回来。”
听说女儿春节要回家,杨中芳心里好受一些,又开始担忧女儿的前途和命运,道:“二妹是学外语的,江州没有几家外资企业,她能找到什么工作。”
熊恒武长叹一声,道:“老太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也别太操心了。”他一边说话,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车站的方向,远处客车站似乎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秦阳客车站,前往江州的客车终于开动了。熊小梅眼里涌出一串泪水,顺着洁白皮肤往下流,滴到衣服上,渐渐扩期成一片。
客车开出秦阳市城后,来到郊区,又来到纯粹的农村。房屋越来越少,映入眼帘是冬日的田野风光,田地里并没有多少绿意,仍然有中老年农人在田地里整修着冬水田。等到过了元旦,他们手中的活计才慢慢停下来,安逸地过上一个春节,走走亲戚,打打小牌,喝点土酒。这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光,一直要等到过了大年,春风来临后,村民们才会开始进行生产。
客车离开肥沃的小型冲积平原,喘着粗气爬上巴岳山,在盘山公路上慢慢爬行。熊小梅看着悬空的崖壁,紧张地抓着侯沧海胳膊。客车终于在颠簸中翻过巴岳山,行驶在相对平坦的大道上,旅客们都放松下来,车上渐渐多了些说话声。
距离江阳城区越近,熊小梅的神情越来越紧张。她可以与自己的父母吵闹赌气,到了江州,她的身份由女儿变成准儿媳妇,就不能再任性了,道:“你爸妈对我辞职会是什么态度。他们肯定会怪我自作主张,是不是?”
侯沧海体会到女友的紧张,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我爸妈会理解我们的。我们的生活必须由自己选择,父母的意见是参考。”
熊小梅此时变得异常敏感,道:“你的意思是你爸妈还是会怪我,只是我们不理睬就行了。”
侯沧海道:“我不想说假话,我爸妈也是成长在计划经济时代,几十年熏陶下来,对一份正式工作肯定看重。但是我们家不会有激烈的冲突,顶多是生闷气。”
“生闷气同样是生气,我们能不能先不回家,把生意做起来再回家。”熊小梅靠在侯沧海肩膀上。
侯沧海道:“如果只有几天时间,那没有关系。现在这种情况,回避不是长久之策。”
熊小梅摇着男友胳膊,道:“好老公,暂时回避一下,让我喘口气。”她灵机一动,又找了一条理由,道:“你脸上还是肿的,有指姆印子,我脸上也有红肿印子,这个样子被父母看到会让两家大人产生隔阂。”
最后的理由很强大,侯沧海道:“那就暂时不回家,过个十天半月,才回家。”
有了缓冲时间,熊小梅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