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只见夫子高兴地拍了拍那两位师兄的肩膀,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你们二人这次考得都不错,县试虽然简单,但是也不能小瞧了它,要知道,这县试的名次可是很重要的。像你们俩这样,都进入了前十名,后面的府试只要发挥的不是太差,一般都会过的。”
牛牧之还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说法,其余众人也似乎未曾听过,还是钱科没忍住好奇之心,率先问道:“这是个什么说法?以前从未听说过。”
夫子这次很难得地没有对钱科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好心情地对他解释道:“这县试一向是由知县主持的,这人选也是知县定的,若是知县定的前几名在府试中落选,这不摆明了是不给知县面子吗?府台大人是知县的上司,定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的。”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牛牧之也没想到,考个试,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看来,有个夫子,受益的不仅仅是学业方面啊!
牛牧之和陈佳两个人在一根柱子后面默默地听着他们谈话,夫子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这两个小家伙,便也招手叫他们过来。
二人忙走上前去,先对众人行了礼,才乖巧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
小苏秀才看见这二人,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你们二人好好读书,将来也好像你们师兄一样,考个好名次!”
二人正要应是,却被夫子打断了:“哼!你是什么样的?自己不上进,也还好意思要求别人?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呢!”
苏秉方听见他爹这样说,在别人面前丝毫不给他面子,面上很是尴尬。其他人看见这老子教训儿子的场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还好,这个时候,周繁周楚两兄弟找过来了,众人忙把他们俩叫了过来,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弄得这兄弟二人摸不着头脑。
夫子也反应过来了,发现自己训儿子似乎训得不大是时候,咳嗽了一声,又把话题转到正事上面,说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几个月,你们学问上也不要懈怠,凡事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虽然府试在八月,但是院试在十月份,还是应当好好重视的,切不可骄傲!”
面上带有喜色的两人听了夫子这番话,神色也严肃起来,恭恭敬敬地答应了,夫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这边先散了吧,还有你!”夫子又指着苏秉方说,“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你那些学生怎么办?那些年纪小的,你也不怕他们出事”
苏秉方真的觉得他爹现在纯粹是无理取闹,就是看他不顺眼,小声地辩解:“有大的看着他们呢!哪里会出什么事?”更何况,你不也跟我一样吗?又何必来说我?这后半句话,他是在心里吐槽的,但还是没胆在他爹面前说出这种话,否则,他爹可不管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照样打他的。
“嘟囔个什么呢?还不快回去看着?!”夫子没听清他讲的是什么,直接叱道。
这下,苏秉方也不敢再磨叽了,连忙就跑了回去。众人看着这父子二人间的互动,想笑却又不敢笑,都强忍着,一个个离开了之后,才看着互相的样子哈哈大笑。
周繁周楚走得最快,钱科和孙屏其次,牛牧之和陈佳走在最后,而那两位师兄自然是回到他们的专用教室继续研读经义了。
牛牧之走在后面,只见前面的钱科仍是意犹未尽,兴高采烈地搂着孙屏的肩膀道:“你若是这次下场,恐怕可以得个案首了!”
“别这么说,县试不过是一县学子的比拼,到了府试,整个府的学子都要参加,竞争程度自是要难上加难的。”孙屏看着他搂肩膀的动作,觉得有些粗鲁,但是又不好意思摆开他的手,走的倒有些僵硬。
不过,他说的话虽是谦逊之语,但是也可看出他的自信,至少,对于钱科的话,他并没有直接反对。
几人前后回到了屋子里,待到牛牧之和陈佳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孙屏在那里认真研读手上的书目,钱科面前摊着一本书,但脸上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倒有些呆,时不时傻笑。
看见这两个小的进来了,钱科还有些跃跃欲试,想寻他们说话,但是二人可没有听他唠叨的心思,相视一眼,都迅速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看书。
钱科找不到人说话,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但很快又缓过来了,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种奇妙的氛围。他正喜滋滋地想着,若是自己将来过了县试、府试,然后再考个秀才回来,他那个脾气暴躁的老爹还会不会整日说他没出息!啊!一想就觉得美妙的不得了!
但是做白日梦总是很有危险的,“啪”的一下,戒尺打在书桌上的声音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出来:“在干嘛呢!书也不读,你以为考中的是你吗?”
夫子手里握着一根戒尺,正睁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他。
钱科顿时皆萎了,拿起一本书,开始看起来。夫子“哼”了一声,才走到了孙屏的面前,为其答疑解惑。
牛牧之耳朵听着这个每隔几天就要出现的对话,现在已经是和其他人一样习以为常了。他拿起最近新学的《孝经》,乖乖地自己温习,免得一会儿夫子提问,他答不出来。
《孝经》算是一本过渡书籍,一般在读完《孝经》后,就要开始学习大家耳熟能详的四书五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