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两位师兄进学之后,苏夫子对于他们的教学越发上心,无论是经义、策论还是字体,要求都越发严格。牛牧之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了几个寒暑,逐渐地从一个小小孩童变成了一个半大少年,因着他父母长得高,他十一二岁的年纪看上去倒像别人十四五岁的样子,也有了几分翩翩之态。
而在这五六年的时间里,牛牧之身边的其他人也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孙屏,在他十五岁那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中了“小三元”,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中了秀才之后,他再在苏秀才这里读书就不大可行了,那县学也不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里头鱼龙混杂的,那些教员亦多是举人,自己还想着考进士呢,哪里有会放多少心思在这些学生身上呢?
在那儿并不能学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孙屏自己亦不想去。不过,他有个“小三元”的名头,家里条件也好,再找一位可以教导自己的老师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进学之后不久,他便拜别了苏秀才,又和钱科、牛牧之等人告别了一番,去了济州府里读书。
而钱科没了孙屏之后,整个人倒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用功读书了一段时间,也下了两次场,第一次连县试都没过,第二次县试倒是过了,府试又没过,所以到现在,还是白身一个。但他家里人倒是看到了希望,所以,一直到现在,他还和牛牧之是同窗。
周繁周楚倒是都过了府试,不过院试也没过,但比起钱科好些,好歹也是个正经童生了,下次考就可以直接考院试,而不用从县试开始考,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陈佳倒是一直没有下场,估摸着也是想等自己火候够了,才去考试,也好一次过。
苏夫子的班上除了他们几人,一直也没有进新人,就连小苏秀才的班上收的学生都少了许多。牛牧之估摸着,应该是夫子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再教人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苏家的传统,他们家一直是“晚”来得子的感觉,苏夫子有小苏秀才已经三十多岁了,而小苏秀才在这几年间,才终于和他的夫人添了一个儿子,苏夫子教儿子不成,应当是想着教孙子呢!
而牛牧之的大姐一年前也出嫁了,嫁得正是当初说好的那户人家,柳岸村的何家,嫁过去一年多了,倒也和和气气的,没有闹什么矛盾。
牛牧之私底下和他大姐说了晚些要孩子的事,大丫虽然很是怀疑,因为牛李氏一直跟她强调,早早地生个儿子出来,这样才好在婆家立住脚跟,但是看着牛牧之一脸认真的样子,她也不好拂了他的意,点头应是。
牛牧之自然看的出对方的敷衍之意,但是他也无法再跟她细说这其中利害关系,一个十岁的小毛头知道女人这么多东西,即使他拿看的书中有写当借口,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他只能希望大丫多多少少能听进去一点,这样,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她将来的孩子,都有好处。
牛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牛二河的店面如今已是以前的两倍大了,最近,他又看上了另一处的店面,那户人家要搬到其他地方去,他一直在和对方磨价钱呢!
这一日,众人正在屋内温习功课,苏夫子进来,将陈佳和牛牧之叫到他屋里去,二人不知原因,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却不敢不从,跟着夫子走了出去。
到了地方,苏夫子摸了摸胡须,看着他二人说道:“你们二人的火候也差不多了,尤其是你,陈佳,虽说你有压一压的心思,但是也不可太过,今年这次你去下场,我觉得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他又对牛牧之说道:“这次你也可去试上一试,县试、府试你应当是没问题的。至于这院试,这些年来,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一二,既然名次这些你也不是太注意,那么晚考不如早考,你的水平,发挥的好,也能考个中等,发挥的差,运气好也能挂个末尾,实在走背运,考不上也无碍。”
如今正月刚过,而第一场县试在二月中旬开始,时间已是很紧凑了,二人皆想不到苏夫子会让他们去,心里都有些惊讶。
但是牛牧之被夫子说的心痒痒,他的确是不大注重名次的,若真是过了院试,便有秀才功名了,还管他什么名次!
陈佳虽然学得很好,但是对自己总有那么几分不自信。所以夫子说完这番话后,牛牧之略一思索,便做了个揖,口中道:“是!”而陈佳却没有说话,显得有几分胆怯。
苏夫子看他这副样子,面上便露出不喜之色,牛牧之见状,忙偷偷碰了一下陈佳,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陈佳见夫子不喜,也忙说道:“但凭夫子决定。”夫子的面色这才变好,又叮嘱了他二人一些事项,这才让二人回去。
晚间,牛牧之在饭桌上和家人提起这件事情,大家表现都很惊喜。
牛二河有些激动,搓着手说:“那个,牧之啊,苏秀才真的说你可以考上秀才?”自从有一次他喊牛牧之胖球的时候被苏秀才听到了,苏秀才说了几句之后,他就再也不喊胖球,而是喊牧之了,牛家的其他人也跟着他改了。
“夫子说考上的可能性挺大的,但也没有说完全可以考上。”牛牧之回道。
“秀才公自然是不会把话说满的,但他既然让你去考,自然是觉得你能考上的!”牛李氏笑眯眯地夹了一大块肉放在牛牧之的碗里,觉得自己的儿子简直太出息了,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