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楼,冲着名字便知道它是超然之所,东方沐风将其打造成天下独绝的酒庄,即便从前东土也无有与之可比之地。
游龙楼是天下惟一一处售卖“醉仙六绝”的地方,霓裳轻舞、挥斥烽烟乃至黄金雪柳都是这里最低档的酒,九月枫丹、一品仙醐大量供应。所以能来此地常喝酒的,都是极为富裕之人,远远超过雾里青云的档次。
越是高雅、越需私密,游龙楼没有大厅、皆是包厢,这里也没有小二,地下酒窖、包厢壁橱、楼梯过道尽处都是“酒塔”,酒客随意自取。
入夜后,是游龙楼酒客最多的时候,碧洛城的公子哥儿、来往的商客乃至其他城池慕名而来的人轻松便能占去六成以上的包厢。
但是今夜,游龙楼却闭门谢客,门前有人叫嚣了一阵只好悻悻作罢,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稍不克制便会传得沸沸扬扬。
古扬坐在顶层的一间包厢里,他是惟一一个在游龙楼喝茶的人。
东方沐风提着一个紫檀匣子,快步走进后猛然驻了足,眼前这个人像一块炭,又粗糙又锋利,东方沐风难以用言语形容此时的心境,总之他从未见过如此沉重之人。
东方沐风一语不发,缓缓将紫檀匣子放在桌上,随即慢慢打开,其内置着一个红绸平铺的酒壶。
古扬移目而望,这酒壶生得玲珑剔透,烛光之下明暗不一,又见东方沐风这般小心翼翼,此酒定是极致珍贵。
东方沐风将红壶托在掌中,“这是第一壶狂酹周天,给你带来。”
古扬一怔,“佩服,你真的研究出了狂酹周天。”
“帝樽都已归来,当年所纳不应耽搁。”霎时间,东方沐风忽然神色紧俏,绷着嘴用鼻孔出了几口长气,似是有些忐忑。
“古主司,从前诸事沐风请愿滞于从前,与你相历颇多,多是针锋相对,细细数来却已无法一一解释,希望古主司看在我数位先辈的面子上,原谅沐风过往所为。”
说来他与古扬相识在五年前的那个年节,初见便火气腾腾。此后,他为柴珠之事曾帮过古扬对付伏九煌,其间却夹杂了自己的杀古扬之心。
后来,曾祖落身三生园,让他对古扬恨意更重。最不能回忆的还是三叔之死,当初他押注晏平书,何尝不是为了对付古扬。
三叔的死、曾祖的死、帝樽的出现,将那个执拗无比的东方沐风慢慢改变了。他见过不少古扬的手段,莫说自己,栽在他手里的崇烟柱石都已有半数,如果他要对付东方家族,可能连一次用心的谋划都不需要。
或许那是错觉,或许夹杂意气,东方沐风竟是觉得古扬对家族有些“迁就”。
古扬起身很痛快接过酒壶,这便是最好的答复,第一壶狂酹周天便摆到了自己面前已经说明太多,况且他也不是喜欢听解释的人。
许多事情东方沐风没有说破,古扬何尝不是如此,他曾许诺东方溪的事情,已经走上了正确的轨道。
“虽然不饮酒,但用来珍藏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多谢少主。”
“如果想喝酒了,不妨来问问我该喝点什么。”
“先行谢过。”古扬笑了笑,“近日我在思量,想换一处园子,少主可有推荐?”
古扬心知,三生园是难以住下去了,那里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三生古坞的人蜂拥而入,在那里只能是处处受限。
“碧洛城最好的园子就是凤箫园了,不如你搬到那里?”
“这如何使得。”
东方沐风微微一笑,“你若想搬当真可行,当初家族买下凤箫园其实只是为了一个落脚之地,又不想失了门面所以选了最贵的。眼下每日劳顿成倍,我已让家族之人住在各处酒楼作坊,那园子并不比你那三生园兴旺多少。”
古扬略一沉默,东方沐风又道:“考虑到你的身份,一下子买定恐会让人注目,我把凤箫园分成几块或是十几块,另找一些买家与你一同买下凤箫园,名义上你只占有其中一部分,但那些人根本不会来,这个园子归你管控,你觉得如何?”
古扬立时点头,“此举倒是稳妥了许多,只是这价钱恐是一次难以付清。”
“成交。”
……
千树街、鱼龙巷。
东方沐风风行雷厉,翌日古扬便来到了凤箫园。
凤箫园有五六个三生园那么大,东方沐风撤去了所有东方家族的人,消失了这里所有关于东方家族的印记。
“老弟,你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你可知道?”
“你指哪个?”
“借的东西,为什么不还?你这是地痞行径!”
古扬在凤箫园还没安顿好,金锋烈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浑不像一个瘸子,只见他一脸质问之态,“当初借你大龙剑乃是何其挣扎,更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你如此行事很伤人心的!哎呀!你倒是说话呀,笑个鬼啊!”
古扬正了正色,探手从抽屉取出一块青色手掌大小的玉牌,上面雕着一个酒樽,金锋烈怔怔然,“又让我跑腿?老弟,你就不能找个利索点的吗?”
古扬道:“这是东方家族的醉仙令,据说有这个牌子在身,可以喝到东方家族的任何酒品,最关键的是,不用花钱……”
嗖的一声,金锋烈抓兔子一般将玉牌夺过,看也不看就进了口袋,“那便再缓你个把月。”
旋即,金锋烈目露狐疑,又把玉牌掏了出来,斜眼看着古扬,他实在太好这口了,“就是说,九月枫丹、一品仙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