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彩楼猛然回头,相比之下这个人更是高手,属于可堪单战的那一类。挑落明夕堂,步彩楼自信没有压力,但眼下三大强手合攻,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掌握之局。
那个“帮手”,只会一边大笑一边乱射,真是不曾见过的人才。
“古扬啊!你他娘的是死了吗!”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彻底震醒了碧洛城。
此声之大,好似暗夜惊雷,好似陨火坠地,好似蕴着无穷的愤怒。
瞬息之后,碧洛城犬吠如滔,大街小巷无数寐中人披衣恐望。大地在震颤,与此同时,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谁都知道这是天大的事情。
不多时,许多人都得到了消息——
酒画天廊,炸了!
初成的骨架被炸成废墟,半个多月的努力化为乌有。
乱斗的三生园,顷刻死一般沉寂。此中之人,都是顶尖杀手,但绝不是只有杀手思维。
酒画天廊被毁,温酒入画面临搁浅,东方九万海、明夕堂背后的筹备都将没有意义。赤流飙等同洛王手臂,这巨大的威慑信号是始料未及的,下一步,他完全不知踏向何方。
更重要的是,酒画天廊出自大雍圣谕,王侯达贵蜂聚之地、亿万民众凝目之所,若不成行,不知要迎来多少口诛笔伐、多少弱国阴谋。
一片猎猎青衣、无数开合骨叉,青骨堂的人不多时出现在三生园。
洛国乱象杂丛,南方的潇国寒彻入髓。
王宫的墙角下,悉悉索索,好似夜鼠噬骨、草蛇吐信。
牧野神色如常,只是眼球比往常红了一些,“在暴露的那一刻,我们便已输了。”
“世子,碧洛城中只有北冥杀手活动,一旦得手,丝毫不影响我大潇起兵!”
“笔谋”季渊,匍跪于地。
“从前信誓旦旦,现在却说一旦。”牧野面色渐寒,“一旦取了季先生人头,不知可否平复北冥殿之火?”
“世子!容属,此间谋划必有强人!”
“杀手之强,不过北冥殿;谋士之智,这过分蛊惑的俗语,还要骗天下人多久?”
“世子殿下!我奉国主十余年……”
“你之一命,抵云鹰月鹰,却也超乎所值了。”
“我与国主有拜亭之交,亦是崇烟正统,世子殿下若想杀我,容我最后一见国主!”
牧野抚着棕色乌龟,忽然笑了,“人情世故,不及一兵一卒,我该说你太聪明还是太愚蠢呢?”
“我是杀你的刀,却不是举刀之人,你因何不会比我看得还短浅吧?会有更强的出这口恶气,在那些大谋士眼中,这是你的临死一计也未尝可知呢!”
季渊蓦然抬头,牧野的笑像烟鬼齿缝的褐黄,像赌徒眼中的红赤,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这个人。
三日后。
潇国悖逆大白天下,与此同时,“东方四国联书”出现在大雍皇帝面前,主张以沅水为界,重塑西土格局,楔国为辅谋,割四城于四国。
事已至此,输赢看上去格外分明。
只是很多人在想,包括四国谋士也在想,楔国有“崇烟柱石”坐镇,北冥殿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这一局,是不是胜的太容易了?
连日来,洛国好事频频,以沅水为界,意味着当初为了天剑阁而牺牲的半个沅国,回到了洛国手中。此外,北炎战事已趋明朗,“洛炎联盟”守住了炽火关,又将驭兽族赶至西境,收复六城已然可期。
惟一的变数,就是酒画天廊了。
古木坊与西煞宫匠师宫前请罪,跪了一日便被驱回。
三生园的书房里,只有古扬与牧襄二人。
牧襄今年十六岁,比同年龄的人不知老成多少倍,时而会目露恍惘、时而自顾发呆,纵使面临生死,他也是出奇地安静。
“父皇曾多次告诫我,不可做宫墙内的帝王,他不曾见过大雍的山川湖海、飞鸟走兽,让我代他看看。可我走出皇宫,看到的只有利益交错、阴谋算计,你是极聪明的人,应是乐于其中的角逐吧。”
“相比之下,真正的乐趣仍在名山大川,只是我与殿下一样,无奈有所背负。”
“不管怎样,你两次救我,如果可以不去深想,你还是个好人对不对?”
不愧是出身帝王家,这个年纪的问话,已让古扬不知如何作答。
“你应知道,现在属于大雍皇室的土地只剩一座牧火城,东方五国各个都想侵入牧火城。若不是翎王叔当年神策御国,造成均衡联制之势,今时哪里还有大雍之名。”
古扬静静听着,这牧襄不言则已,言便惊人。
“翎王叔之子牧遥乃是我的兄长,我与他素未谋面,但他承翎王叔风骨,应是皇家不二的风姿。白马斋之众威名极盛,牧遥兄长比我更有倚重,若能结束这七国纷乱,承续大雍,当是天佑皇家。”
古扬微微侧目,这话谁人都可说,但出自当朝太子之口,让人心神难安。
“前日之事,我还看的明白,洛王不会真杀我,但白马斋不同。”
“殿下心念万民乃大雍之幸,但当今形势非任何人的意志可以决定,皇帝陛下不能,七国之主也不能。”
牧襄摇头苦笑,“我何尝想过决定,但求一些改变罢了,无论是我还是牧遥兄长,古先生总不会站在七国的队伍中吧。”
牧襄似乎只想停于表面,不去在意背后的一切,他也不想知道更多,更愿意相信纵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