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谋阙>第179章 讨栾国檄

牧遥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古扬未言一句悖逆之语,却让他比当初见陛下时还要难捱,如果说陛下抓准了情绪的落点,那这个人简直可以推着人的情绪走到他最喜欢的地方。

久居高位的他似乎忘了,这眼前人是一次次能从牧青主那里全身而退的人,牧遥这点道行,实是差得太远。

“王上莫急,你我一直在讨论的都是诏书之事,迁都二人虽如惊雷,但未必就能下得了倾盆大雨,王上稍安勿躁。”

牧遥心骂这神诓,但刚刚那个趔趄已经跌去了所有气威,只好慢条斯理道:“迁都事大,稍有不慎民心荡乱,正中栾国下怀啊!”

“王上,我们还是说说私怨之事。”

“你?”

“陛下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牧遥不知其间真假几何,后来牧襄与他所讲那些可谓句句惊心,自然不能与古扬叙述,只道:“弑父、逃杀、西渚、复仇。”

古扬微微一滞,“王上可信?”

牧遥沉道:“本王信你是西渚之人,但其余无有可信,你这样的人,别人是没有机会做那样事的。本王更愿意相信,东土真的要动了,无论兵事、民事,他们都在构筑,真到了不久之后的那一天,恐要让我们措手不及。”

古扬道:“想来东土猜不到王上此言,那王上便依从前所想为之,翎国方有奇获。”

此言更让牧遥不明所以,他知“从前所想”却不知“今后何为”,而且既已知从前所想,此后又如何维持得下今天算是“和解”的会面?

牧遥忽然觉得,这眼前人没有热血、没有情感,一切都可以拿来换算。仿佛在他眼里,每个人所拥有的都是块状的东西,大块换大块、小块换小块,至于伴随这大块小块的情绪则不需要在意,他是一个权术界的“生意人”。

古扬没有时间去想牧遥的心思,因为他内心所想更为棘手,牧遥吐出的那几个关键字词究竟从何而来?

西渚的身份连当年的牧青主都查过,不算新鲜,关键在于“弑父、逃杀”四字。牧襄知道便意味着栾国的深谋者尽纳此事,逃杀生存下来的人不可能泄露此事,那么此时浮现在古扬眼前的便只有一人了——

狂局,晏平书。

为了助力西土一统,得晏平书一助,古扬在归还墨玉时说了他从未与大雍之人说过的话,自打崇烟春祭,晏平书便彻底消失,难不成联手崇烟前三与自己作对?

所谓狂局,其终极便是在这里吗?

“你现在可以说,诏书之事如何得解了吧?”

古扬缓缓起身,“陛下可诏令天下,我翎国亦可布告,既然都是虚妄之事,何必不强烈一些?王上暂且回去,明早请看一道檄文,若觉得益便布告天下。”

“檄文?要言迁都之事?”

“恭送王上。”

牧遥深深皱眉,“我倒要看看你让本王布告什么!”冷哼一声举步而去,但他走了九步,忽听身后传来声音。

不由得,当那声音响起的刹那,他便猛地驻了脚步。

“王上,即便陛下说得苍穹开绽、厚土奔岩,你也不能再让船舰之事耽搁一分了。”

牧遥并未转身,“本王也想与你这生意人讲一句,如果明日檄文不能让人满意,船舰何所听天由命。”

古扬微微一笑,“隆谢王上。”

牧遥走后,一众禁军立时撤下,天地仍是那般平静。牧遥黄昏而至,此时已经入夜,月未升但风已起。

古扬负手立在山庄之顶,实话说,之前与牧遥所讲皆是搪塞,解此诏书并不难,但古扬要的是借力打力。伸到身边的刀,可能会杀掉自己,但也是距离反杀最近的时候。

见招拆招太被动了,惟有见一招而回十招,方能有机会立在上游,因为他知道,东土的帷幄是自己从未遇见过的强手,甚至那是一个集团。

风拂长发,古扬探出一张布帛,其上便是那道大雍诏书的全部,一字一句看了许久。

一个多时辰后,龙覆雨匆步行来,“楼主,南屿有大事发生!”

古扬先是眼睛一眯,随后却道:“你先去找墨苏歧,让他请老谷主来这里。”

“楼主,南屿多岛海战,那赤叶岛战力颇横,南屿北链大有一统之势!”

古扬点了点头,却还是道:“去请墨苏老谷主。”

“是!”龙覆雨见势不对,立时转身掣去。

……

翌日清晨,一道连牧遥都拍案叫绝的檄文出世了。

此文出自墨苏老谷主之手,牧遥一字未改便让此文昭世,便是永流后世的《讨栾国檄》。

千古第一骂文,亦是千古第一煽文。

“高祖平宇内,汇六合、同社稷,谋万民福祉、定江山硕达。怎奈列国中饱私囊,终至纷争起。乃至东土列国围困王都、倾轧王畿,视帝统如草芥,风摧之、沙掠之、戈刺之、马踏之。国乱岁凶,乞匄亦可染指,豺狼昂首横行。此为大逆之一也!

翎王匡社稷,三策定三国,平攘二十余载。然狼子终归贪残、奸佞永无懿德。栾楔相争时,为彰栾国威势,竟拆帝都宫墙,帝裔无遮、天威涂地、卑侮天颜,败法乱纲。暴栾爵赏由心、弄戮在口、贼心恶胆、天地不容!此为大逆之二也!

暴栾逆事不休,今以迁都之哗举,驱离陛下至西土。殊不知牧火为高祖之基辅、大雍二十世之炬光,神器所在、江山所依,暴栾欲以此举永绝大雍,破棺裸尸,掠取圣器,骇为今古。此为大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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