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四人皆有惊讶,眼前之人只撑着一叶轻舟,不穿甲胄、不佩兵刃,且离那一大片黑风怪足有三里多。
更神奇的是,当这人走到挺跃的鱼群前,任凭鼓声角声如何节奏,鱼群都失了从前的“阵型”,反是悉数向轻舟游来。
大量的豚鱼围在轻舟四周,发出整齐的声音。
咿——呜——咿——呜——
兄弟四人陡然站起,论及震惊,没有比这更让人惊骇的了。
豚鱼最能反映大海物种的情绪,此间轻灵悦耳,竟是满满的欢欣相迎。那人一抬手,豚鱼们飞腾跃动,向上喷出一丈余高的水柱,那水柱攀到空顶,绽开大片大片的水花,刹那之间零落成雨打在那人头发和身上。
久居大海的人都知道这是豚鱼的一种仪式,名”,这可不是一般的客,故知海上来,才有这等待遇。
四兄弟目尽骇然,岛上很多人都能与海鱼接通,但难以想象有此境界。只有从小在水里驰游,整日和大鱼共处的人才能有此“灵觉”,传闻与大鱼久处的人,大鱼便会将其视为同类,人的身上会散发着只有大鱼才能读懂的气质。
“大大大大哥!他他他他了不得啊!”
花雨簌落,一众豚鱼列在青衣人的身后,从前气势不复存在,反倒是像为此人做了嫁衣。李二隆双目炯炯,这般情形即便把此人拖到鲨海,那大鱼帮谁还不一定。
李大隆眉皱如索,大鱼不会骗人,这是一个深知大海的人,他不应该从北面来。
“四位岛主,在下古扬,请呈翎国王书。”
“书来!”
神奇的是,古扬抚了抚一只豚鱼的头,那豚鱼托起王书,行驰之后一个跃挺便将王书托到李大隆面前。
李大隆内心振振,打开那国书一看,其上道尽利好,竟是一道盟约。
也在这时,两艘黑太岁悠悠驶来,满载绫罗绸缎、果蔬之种以及无数金器玉器。
“古大人,有战方有盟,我中金四岛不图外攘亦不惧来犯,不知这盟书所为何意?”
“大岛主,盟为利好,不战亦可有来往,不知可否登临贵岛一叙?”
李大隆沉吟一瞬,此人来头极是可怕,登岛恐有难测之事,但翎国王书已接,若不允又显得太失礼节。况且中金四岛并非蛮野莽虐之地,放眼万千海岛是难得的崇礼尚伦之地。
古扬又道:“在下愿将这两艘黑太岁赠与四岛,供各位岛主拆解,此间建造之法,我想不需一月各位便将了然。”
老二老三立时一动,在中金四岛没有比战舰更重要的事,若得这黑风怪的建造之法,当真是举世未有之裨益,此后的金橹舰更将不可同语。
再看此人,远退兵舰于后,只身奉上王书,未见伤及四岛之意。
“古大人打算如何登岛?”
“在下一人,愿为各位岛主详解王书。”
兄弟四人互望一眼,随即缓缓点头,老二老三留在此地,老大与老四则带着那叶轻舟向金穹岛驶去。值得一提的是,李四隆天生骇力,四岛之内没人接得住他十招,让他跟着足见小心再小心。
金穹岛是李大隆所在之岛,自西向东的第二岛,也是四岛中最大的岛。金穹岛之大,方圆近千里,有些住在岛心的人一生不觉海疆,就像许多陆地上的城中人。
登岛之后未行太远,在北方的一座大城落定下来。
一处极大的酒楼,李大隆清走所有酒客,除了三人,还有桌上的三壶酒。
下酒的菜不似海岛的排场,桌上无有海味,有的只是豆类青蔬这样的素食。
“古大人风尘而来,本应好生款待,只是四岛不可食海味,还请大人多多担待了。”
“有酒有菜便是款待,大岛主太客气了。”
“莫莫莫莫要寒暄了,赶赶赶紧说正事!”
古扬看着这四岛主不由一笑,李四隆回之一笑,不曾想他说话不利索,笑起来也不利索,脸上的肉仿佛也需要酝酿一般,抬了一抬、凑了一凑才好不容易拼出一副笑容来,看得让人分外着急。
“古大人说要为我详解这王书,不知上面还有哪些没有写明?”
“该写的都已写了,只是希望大岛主仔细考虑一下此间盟约。”
李大隆微微眯眼,“不瞒古大人,想与我中金四岛结盟的,从祖上到现在没有百次也有八十。但我四岛子民殷实,实是不愿牵扯太多,古大人今日重兵压境,应也不至于强订盟约吧?”
“大岛主言重了,只是你可以把南链北链不放在眼里,但此时大雍水师之利已非往日可语,从前号令北链的便是大雍逃来的潇王,大雍早已盯着南屿,视此地为一块肥肉。而且大雍一统在即,现有黑太岁,日后便会有更强的船舰。”
“古大人在威胁我?”
“不,大雍一旦一统,国内诸事难以消止,最简单的转移之法便是兴师对外,一边收敛外财一边咀嚼国内。以大雍的财力,他们可以在一年之内打造上万艘黑太岁,届时以扬功海外偃息国内,人人都要膜拜皇帝陛下的六合之功。”
李大隆冷笑一声,“大雍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现在告诉我他们要征南屿,是不是太信口了?”
“大岛主,你所说的大雍是十二列国并起的大雍,而今后的大雍是一个拳头说话的大雍,国内干戈止息后,他们所能放眼的只有四境。大岛主对那片陆地不会一无所知,它到了什么时刻,想来无需古某多言。”
“没没没没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