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正如晏平书所言,一个陶叶确实不够孟三变看的,当年太史瑜与董中燎联手都险些失了王都。
“十方天地”,御八方而固守、穷两阵而疾行,万兵一体,如可以任意变幻的潮水涌向翎国军队。
把这些翎军一路赶回圣翎城,显然不是孟三变的目的,他抄之法,处处寻求大战。陶叶穷尽防御之法,但栾军还是以每天百里的速度推进。不仅如此,十方天地祭出两翼,南北相距三百余里,像一只天地大鹰不断回拢双翅,一旦陷入围合,整支大军都要不保。
陶叶一边退守,一边在南北两翼与栾国展开大战,可这一打更加坏了事。孟三变之攻,天下将帅无有出其右者,南北两翼重创翎军,短短两日,死伤达三十万。
陶叶只能再度变策,寸步死守,寄希望于戚红珠和杨麓的驰援。他这一慢,南北两翼已渐成围合,形势岌岌可危。
深夜的北境。
董中燎见到了太史瑜,清冷得像帐外的旗子,一种极度的沉暗染着他人心绪。太史瑜的脸上、脖颈皆是火痕,从一个雍容之帅变的有些凌厉。
“晏先生,你狱中所言可还作数?”
晏平书一语不发。
“你救我太史瑜一命,有些事情或许知会一下你更为妥当。”
晏平书还是不说话。
“我不会去做防御孟三变的事,至于你要如何与牧遥交待,只能抱歉了。”
“难道瑜将军觉得我还要回去复什么命不成?”
太史瑜微微凝目,事情虽倾向于自己所测,但他愈发看不懂这个“狂局”。
晏平书看向帐外,“不论什么决定,我都没有权力约束瑜将军,只希望瑜将军在做决定之前,先等一个人的动向。”
北炎的军帐里。
刀架在安和栩的脖子上,“我给你一句话的机会,好好回答你当初所为!”
“我的王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吗?”
毕达呼抖了抖眼睛,“此间是你所为,还是晏平书所为?”
安和栩却微微摇头,“大王,翎王视我北炎为刀,更将大王软禁,他我双方已无颜面可言,东土栾国亦是如此。我们该走自己的路了,莫要去想栾国还是翎国,走我们认为对的路。”
“上次南下的惨痛还历历在目,你真的已经谋划好了?”
安和栩道:“无有谋划,只需做军队该做的事情,这一次,我想我们有盟友。”
……
翌日晨起,洛水之上。
当年毕达呼屠城,碧洛城已不复存在。那时的洛水,浮尸遍处、腥臭不绝。只是人在走、水在流,不断冲刷的洛水已与当年无异,澄澈清明,消逝了所有不快。
洛水之南,大军森严而立,“瑜”字“燎”字大旗迎风烈烈。约有半个时辰,北面的遥远山岗上,兵马成一线,若黑剑横起伏地而行。
北炎铁骑倾斜而下,茫茫大地遍处风声马鸣。
北炎前来赴盟。
这一刻,内心最为炽烈的当属晏平书和安和栩了,能走到这一步殊为不易。要知道这脚下之地,正是为这铁骑所屠,而那支护国大军恰恰就是当年洛国的班底。
促成此举,便是相当于抹去太史瑜的一切从前意念,亦是让毕达呼的内心不再只是“亡国”的阴影。
洛水浮桥,太史瑜和毕达呼四目相对,面前木桌之上置着两碗马血。二人不发一语,涂马血于口唇,掣双旗而举臂。
洛水南北,吼声震天,马鸣风萧萧、春寒枯草动,这个仪式有些粗糙,但他们会对这片天地产生极大的影响。
太史瑜三十万亲兵,北炎三十万铁骑,战有火旗王、瑜将军、燎将军,谋有“狂局”和“隐谲”,这一次南下,是圣翎城北从未遇过的威势。
翎国的南境军不顾巫蛊之毒的侵杀,全军冲出了濯缨城,与东原寨兵展开持久大战。
东线告急,牧遥日夜守望北境军和回援的杨麓军。
与此同时,翎国各大城池举兵入都,足足四十多万,先行抵达王畿之地,与禁军共筑王都防御。
西土来到有史以来最为汹涌的战争局面,到处都是兵马,圣翎城像一个漩涡的中心,急速吸附着天下军队。
孟三变不愧是天下独一档的进攻大师,两翼掣出之后,只用了短短三日,便强兵收网,彻底围住了陶叶的军队。二百万栾国重兵何其可怕,一次次的围剿之后,已经打穿了圣翎城东部的防御。
东原兵拖住南境军,西境军驰援未到,摆在孟三变的面前的,便只剩下翎国的禁军。
隐忍与激进并存,才是无人能够猜透的孟三变,他所做的攻翎准备细密周详,一如吞楔那般。况且,与那些年他啃下的硬骨头相比,牧遥的道行还差得远。
王宫灯火通明,牧遥面容迟滞,这一切太快了,苦苦营下的基业怎就这般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王上莫急。”青苍沚劝道,“杨麓军已不足三百里,北境军也在赶来,再加上禁军和地方军的护佑,王都绝然无恙。”
不明为何,那“北境军”三字忽然有些刺耳,“柱国公,你说我们会不会中了晏平书的计?”
青苍沚先是一凝,随后笑了出来,“王上,晏平书是老翎王的门生,为了翎国也付出很大心血,怎会有中计之说?”
可就在这说话之间,青苍沚暗暗咀嚼,突然觉得这些话有些缺乏分量。
“再者孟三变破东线也是大伤元气,王上尽管放心便是。”
“柱国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