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天地寒入骨髓,活着的人总要想办法找到一丝温存。
对古扬来说,他要接受从来不敢想的事实,但也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回报”。
他苦寻张封年,但并不满足于古卓之事,他想知道更多当年的牵连。现今,虽然这牵扯而出的东西有些残忍,但它对得起这一场“追迹”。在此事明了之后,很多未解之惑也随即明了。
简单来说,这一切都可以用“利用”二字来囊括,当年自己出尽了风头离不开这位二叔,而这风头的背后便是弑父之举最好的铺垫,要让古卓走到权力的中心,必然要牺牲一个最能威胁到古卓的人。
接下来,古扬可以看到的便是三步。
第一步,古卓登基,百月王预判到即将到来的无尽海,让栖霞王古卓处在风口浪尖,是为刀与盾的合体。
第二步,他不顾栖霞的死活,对那王宫长大的古卓毫无情面,在一次次背叛之后达成了西海与无尽海共生的奇异局面。
第三步,便是让花前月下的古卓取而代之。
在这个过程中,百月王欺骗了所有人,死去的、活着的,所有人都在相互的猜忌与比拼中不知不觉走在百月王既定的路上。
古卓刻意隐瞒另一个古卓,也是百月王高明的地方,他把那个古卓打造成了一个“死亡替身”,相当于让古卓“多了一条命”。
在完成这些之后,这天下便是他们二人的了,更重要的是,花前月下的古卓不啻于百月王的“关门弟子”,他与死去的古卓决然不同。
而这也是古扬一直在找寻的“第三股力量”,毋庸置疑,当初古卉逃到了百月王那里,也是百月王释放了古扬归来的消息,
惊骇西海的深海魔漩、云起看到的深海战舰,全部都是百月王的储备。古扬不动,是因为大战不能臆想,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任何举动都显得很幼稚。至此,他方才真正摸清了整个西海。
子夜,紫霞城一处不小的宅院里,灯火通亮。
大树下的石桌,酒满几溢,鬼厄老和罗百泉危然对坐。
罗百泉额头凝成一个大疙瘩,连日来他都是这番模样,原因无他,与古扬这样的人打交道,越是深入越引人慌乱,绝望的是即便绞尽脑汁也摸不到古扬的节奏。而且泱祖王这边的压力,也让他有些吃不消。
“老大,古扬答应过我,只要引出古华便放我等离开栖霞岛,他总不会食言吧!”罗百泉急道。
鬼厄老却沉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要不要离开。”
罗百泉瞪大眼睛,“老大!您这是何意呀!我等竭力配合那古扬,为的不就是早日离开栖霞这个鬼地方吗?”
“古扬全面封锁了我三人与战舰的联系,古扬如此安稳便说明自从深海魔漩被毁之后海上并无异动。老二你想,这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无尽海的舰队怎会如此踏实?”
罗百泉一愕,内心随即疑惑起来,泱祖王的隐忧有些道理,这么久的时间不见首领,霸天战舰不会如此“迟钝”,统尉们不可能这般消停。
“老大是说,古扬又做了什么手脚?”
鬼厄老点了点头,“这古扬缜密如织,他让我等离去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已经错过了离去的最好时候。他的大穹战舰一定编造了什么,在白蚝峡与霸天战舰合为一处,这一个月所发生的事情也许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罗百泉惊声道:“老大!那我们怎么办!”
鬼厄老道:“之于无尽海,古扬的目的倒是简单,他无非是想将我们与他绑在同一条船上,共伐西环四岛,夺回整个西海的霸权。而且我有一种预感,张封年这件事一了,距离古扬真正开动便也不远了。既然我等已经被困这么久,何不等到战起再与船舰会合?”
罗百泉点头道:“情势至此,我们只能先依那古扬的路,一旦这西海平复下来,我等恢复自由,此时的桩桩件件一定跟他好好算算!”
鬼厄老不置可否,整个人忽然沉溺了下来。
“怎么了,老大?”
“百泉,有些话或许不中听,但我希望你能明白。”
罗百泉一愣,“老大但说无妨。”
“其实最早我无尽海落基的时候,你并不在王座之列,但当时情形让我有些骑虎难下之感,遂有此事落定。”
“老大!当年让你犯难绝非百泉本意,您也知道,那些人扶我但未必听我,说实话我被推举上来,至今心仍难安。”
鬼厄老道:“你我心无罅隙,同为王座却不利于我们对无尽海的把控,九命主推你为王座,却只以子舰装于霸天,与你我之初构相去甚远。”
“老大,我明白,这王座之中若有一位命主,方能真正聚合无尽海的力量。此事怪我,游说之中有失轻重……”
不等罗百泉说完,只见鬼厄老摇起头来,“你这一套游说的本事无人能及,九命主肯扶你便是将他们拉出了半截身子,此间形势迫切,即便我们帮助古扬拿下西环,能不能活着回去另是问题。所以,我希望在离开栖霞之后,你回一趟凤凰群岛。”
“老大的意思是求援?”
“不,求援太不利索了,我想让他们直接来复仇!”
“复、复仇?”
“什么仇我来准备,你需要做的是如何让九命主牙骨锵锵、挥兵南下!”
“准备”这二字让罗百泉内心突寒,立时觉得事情在向一个极度惨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