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穹有一个地方很著名,但一直以来并不被人重视的地方——
血泽。
血泽二龙,“翻手为云覆手雨、一手经纶一手狙”。
一人身背轻斧安然而坐,另一人则手托一个墨盒缓缓来到面前,二人相顾无言,一支画笔蘸了墨,缓缓在轻斧人的脸上勾勒起来。
许久之后,再看他脸上的墨画,浑然不是从前的样子,眉尖的弯就像慕了几世的衷情缱绻难收,嘴唇外扩三寸还多的黑墨,像是吃了什么兽油,纵然脱了皮也抹之不掉。这一画,像男又像女,像莽夫又像睿者。
“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面前身材瘦削的老者喃喃自语,“稍不留神,又是三年,一切都好了起来,去吧。”
“迟早是我血泽,覆雨一定不负使命!”
龙覆雨一声口哨,翻身走马,他每出三里,便有大批的黑马黑衣如千流入海一般汇涌到他的身后。再看这些人的打扮,这分明就是当年的——
望月楼啊!
更悍的是,它的数量比望月楼最巅峰的时候还要多了一倍不止!这支古扬依靠它周知东土的强大谍报集团,好似脱了缰的野马,驶往难料的去向。
末春时节,莺飞草长,马蹄过处,青草溅泥,一大片一大片的黄鹂振翅疾飞,山林之中狼嚎呼啸,整个东土一片肃杀之气!
……
西煞地宫,牧遥全身匍匐、以头贴地,伏在西尧姬面前,“此举必成!求母后成全!”
“此多年,你何时听过我一言。”西尧姬面色如冰,口唇发着淡青的色泽。
“翎王父志未遂,遥儿不敢怠慢,无论如何,这天下不能再任由南宫之人胡作非为!此有风影大军、我有北境……”
西尧姬张手止住了牧遥,“这小小地宫连一副身躯都圈不住,可以困得了你那天地乾坤的广阔之志。去吧,赢了便去坐你的朝堂江山,输了便再也不要回来。”
牧遥猝然起身,“三月之内,我必迎母后圣驾入宫!”
西尧姬微一叹,望着牧遥的背影心有万语千言,但一如很多人所说的那样,在一份难扼的心志面前,言辞字句就算能冒火、能刺光、能爆惊雷逐闪电,又能改的了几分?
……
北炎,炽火关口。
三个人立在一座矮丘之上,毕达呼、安和栩,还有一个久违了的人——
牧青主之子,牧勋!
“灭亡的洛国,是永恒的消逝,我牧勋绝无复国之心,但大雍要永归牧氏!为此,即便牧勋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现在,是大雍复辟的不二时机,更是大炎开疆拓土的最佳之路。”
“看来勋世子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毕达呼悠悠道。
“北炎发兵抗击太史瑜,拟此盟书,洛水以北、云亭之南必重归北炎。南屿四岛北击大猷,我大炎西部纵贯大猷,自此大炎跨北疆、御西域,方是强盛之态!”
安和栩沉声道:“想来无论当年洛王还是勋世子,洛水南北的烙印不是短短十数载便可消匿,谁统谁的兵、谁御谁的土,天下已变,云亭洛水之事,勋世子还是要勠力才是呀!”
牧勋笑着看向安和栩,“你给乞丐金碗,乞丐还是会用它要饭,牧勋就是一个讨饭的人,有一食,不思一城。”
哈哈哈哈!毕达呼大笑出声,随后凝目看向炽火关,曾经那就像一道梦魇困着北炎,那关口以西好似恶魔战场,他消失了的胆量随着大雍形势的翻覆变化,终于又壮大了起来……
……
南屿,中金四岛的金穹岛。
刀架在李大隆李二隆的脖子上,这南屿最大的岛陷入横烈的火海,自那硝烟中走出的,是那个当年结结巴巴、唯唯诺诺的——
李四隆!
他没有杀人,但劫掠了所有的人,战舰变成了运输船,中金四岛、北链诸岛的所有精壮年都变成了战士。
船舰横列大雍南疆,一支三百多万人的恐怖战力正在登岸!
“老大、老二,你们该去大陆看一看,相比之下,海岛真的是太渺小了。”
李二隆满头的汗,浑身哆嗦得像在冰窟里冻了三天,“老、老四,那、那快带我们去看、看一看。”
“你怎么能学我结巴?”一刀下去,李二隆连耳朵带半张脸皮都被削了下去,痛苦的哀嚎不绝于耳,在地上打着滚,泥土海盐刺进了血肉。
李大隆缓缓闭眼,不见一丝神情变化,半只舌头便吐了出来。李四隆上前扼住他的喉咙,然而片刻便没了气息。
一刀一颗,两颗人头提在手中,他用草棍支起来他们的眼皮,“睁开眼,一路好好看看啊,哈哈哈!”
……
要说此时风头最盛的,莫过于战无不胜的“风影军”,立时一年的大小规模战役,风林儿几乎瓦解了大穹的地方军。同一时间,风影军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来到今时,已是一支三百万人的精良战力。
三百万人的风影军,比当年孟三变手中的战力更加可怕,再与南屿军队会合之后,先部后部更为夯实。
兵临城下,这一天终于走到了这最后一步。
大穹南都,由当年的栾国王都柴迹城改造而成,现在是大穹帝都。当年攻过一次的风林儿,现在他又要攻城了。
横扫大穹的风林儿,用兵已至超凡境界,然而此役非但没有受到太多抵抗,打着打着,南都城内自己着起火来。
汹涌的焰光冲天而起,把城楼映得通红,就在那檐角之下,立着一个目绽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