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沚受邀来到骧府,见他的人正是雷布骧。
“掌事大人月前的动静让骧府至今心悸,不知大人意欲何为?”
“此事乃受人蛊惑,将军若是问责,在下无话可说。”
雷布骧笑了笑,“这天下哪有人敢问白马斋的责,而就算落实了罪名,谁又能找得到他们呢?”
青苍沚道:“在下只身入府,愿领所有罪责,至于白马斋完部,请恕在下作为掌事不得不保全。”
雷布骧看着青苍沚,这样的话可不是人人敢言,“忠之一字,言若鸿毛、做如磐石,白马斋之风骨,本府也佩服得紧。再说以白马斋的实力和形迹,本府可也不敢说能有什么威胁。”
“将军,当年的白马斋确曾名震一时,但那时大家年富力强、心怀壮志,现今看来,一个个皆成老朽,再无驰骋之心。只是遥公子之于白马斋意义终是不同,我们这帮老人已无多余意念,只愿遥公子平平安安便无愧于心了。”
“那掌事大人是如何打算?”
“白马斋整部一千八百六十九人,愿入禁军依将军调遣。”
“条件呢?”
“若是二十年前,条件恐非将军可以接受,但二十年后,白马斋无有条件。”
雷布骧微微眯目,此言换做他人恐难让人难以理解,但白马斋有所不同。“二十年前的条件”不言自明,如同雄鹰的志向只有蓝天,从来没有第二个选项。
青苍沚内心更是了然,此次是受邀而来,雷布骧早有预备,一方有意、一方迎合,事情顿时变得简单了许多。
“一千八百六十九人”,是雷布骧未曾想到的一个数字,虽然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已老去,但这股力量与世上的任何势力都不同。莫说乱世,即便太平盛世,人心之变如蝉似蝶,惟有这白马斋固守本心、不为所趋。连雷布骧这样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角色。
现今遥公子在握,白马斋之于禁军的加强无可想象。最重要的是,眼下是一个异常微妙的当口,瑜派危如累卵,此时强护佑王都之军,才更显得骧派的“单纯”。
离开骧府后,青苍沚第一时间去了凤箫园。
……
偌大的朝堂,能及时见到牧青主的人寥寥无几,青骨堂主黑三便是其中之一。
望着《水战六韬》《水师备略》两本书,牧青主鲜见得凝重起来,“此物何处得来?”
“禀王上,此物来自太史瑜的书房。”黑三忙道。
“你下去。”
牧青主缓缓搓着手中的水晶,烛光映在有头无尾半只鸾鸟的刺绣上,金光若隐若现。
他看到的不是两本书,而是太史瑜的底牌。
兴水师之事交于太史瑜,这件洛国重器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了水师这把利器,最起码可以暂时斩断那些不利于自己的证词。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太史瑜,他会紧握这些核心的资料,怎会随意搜查出来?
这两本书极为新鲜、墨香浓烈,以太史瑜的性子,这样的书怎会像没有翻过一样?更让他不解的是,这上面的内容是谁写的?是真当如此规程还是谎编之辞?
牧青主不断徘徊,凝了足有半个时辰,内心皆是瑜骧之争的片片断断。
“王上,文通苑安和栩携北炎世子毕达呼手书求见。”
“请进来。”
不多时,一位清瘦如竹的青年走了进来。
“文通苑安和栩拜见洛王,世子手书请洛王过目。”
牧青主略略看过,其上所述并无紧张之事,只是说毕达呼欲于年节之前亲临碧洛城。现今的毕达呼不可与往日同语,身后再无掣肘,一言一行都能代表整个北炎。而且毕达呼此人具备常人难及的嗅觉,这平静了三年多的西土,有些事也确实该坐下一谈了。
牧青主笑了笑,“请学士转告世子,不须择日,任何时候都可来王宫一叙,洛国举国欢迎。”
“在下领命,谢洛王。”
安和栩跪谢之后却无离去之意,整个人目光游移,煞是拘谨。
“学士另有事情?”
安和栩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有件小事本不该叨扰洛王,但在下深觉蹊跷。”
“有事便说,无需犹疑。”
“昨夜文通苑两本水师书籍不翼而飞,文通苑有青骨堂的护卫力量,在下方觉不可思议。”
牧青主微微眯眼,“文通苑,怎么会有水师的东西?”
“我大炎曾在十余年前得到一艘战舰模型,于此便研习略有深入。”话到这里,安和栩强露一笑,“在下喜研此物,当初温酒入画时便将其带来,亦求与洛国能人大匠交流,增益彼此。此事最初便被瑜将军知晓,他对水师颇有兴趣,这三年多来我们时常交流研磨。但在成效斐然时,瑜将军要临战场,剩下的内容便由在下完成。”
“能够悄无声息从文通苑带走东西,王城会有这样的力量?”
安和栩道:“在下听说,不久之前有人夜袭骧府,我想文通苑的守卫与骧府还有不小的差距。”
牧青主神色渐冷,缓缓拿起桌上书籍,“可是此二书?”
安和栩立时瞪大眼睛,猛地单膝跪地,“在下所思单薄!请洛王恕罪!”
牧青主道:“无需惶恐,你且回去吧。”
这夜,诸事齐扰,让人难以入眠。
不久之后,又传来禁军纳白马斋的消息,禁军本就有募兵之权,这些事情确实无需上奏。牧青主知道雷布骧的秉性,那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