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表情,好月却是有几分明白。
尹青山是个读书人,最后却因钱财抛妻弃子,娶了扬州城内的富商女,做了上门女婿。
想来安邦说要读书,只怕是勾起刘氏心底的哀念来了。
装作没看见她的表情,好月又问道,“除了读书呢,安邦可还有啥想要的?”
闻言,安邦皱着眉头细细想了想,最后才确认道,“没有了!”
“那好,我来说说我得想法!”好月倒也不啰嗦,直接接过话道,“我的想法是先将屋子修葺好,而后置办一些家器回来,再是换几床新被子……当然,若是可以,我倒是觉着,咱们也可重新建过新屋子!”
她目前实在没有大出息,床上这床棉被盖在身上又硬又难闻,真真是影响了睡眠质量,早该换了。
“建新房自然是不能的!”刘氏将眼泪逼了回去,而后摇头表示,“咱们这钱不能让人知晓,一时间花销过大定然会引起人的注意,只怕到时还会遭贼,倒不如先将屋子修葺好,莫让它先漏雨罢!”
她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好月一咧嘴,表示毫无意见。
见她没了话,刘氏这才开始说了自己的打算。
“如今有了银钱,我自然是想让你们姐妹吃穿好些的,我准备先去扯些料子回来给你们姐弟几个先做身衣衫,再去买两头猪回来喂养……”
一家人围在一起聊着话,这其乐融融的模样让‘家’这个字极为浓烈。
一家四口人一直聊了一个时辰之后,这才算是将话将将说完,于是再各自开始洗漱,上床开始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大家伙儿因昨夜有了商量,是以吃过早饭后便准备着一家人一道去城内置办。
只是好月昨日里答应了要陪北冥星去逛游逛游扬州城,定然不可失了约。
刘氏倒也是个通情理的,听好月大概的说了一通之后,便也点头应允了。
只是却不许安月随着一道去,毕竟安月如今已然到了快要定亲的年岁,陪着一个公子哥儿如此逛游对她名誉不利。
倒是,让安邦随着陪她一道去了,若是遇上了啥事儿,也好做个照应。
不得不说,刘氏这思虑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在好月拉着安邦准备入城时,刘氏又仔细嘱咐她,虽说她如今年岁还小,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一定要与北冥星保持好距离,免得给人多想了去。
好月自然是知晓,应了几声后做了保证之后,这才与安邦脱了身。
待两姐弟入了城时,却正好见得北冥星已在城内等候。
今日的他着了一袭淡紫色长袍。
紫罗兰的颜色带着淡淡优雅,本以为他那几分痞子不适应这颜色,可偏生着在了他身上,却似并没有半点不合适,反倒是将他衬托的如画如玉。
好月觉着北冥星好看,却北冥星却是嫌弃了她的着装。
长眉一挑,明显有几分嫌弃,“本公子倒也不需你换身多好的罗裙,起码……也莫打这么多补丁罢?”
“这可是我最好的一件了!”好月仰头看他,“公子若是嫌弃,那……我便不给公子丢脸了,正好昨夜没睡好……”
话未说完,她想表达的意思却已很是明确。
“唉唉唉!”北冥星忙是打断她,“你这丫头片子也着实让人嫌弃的紧,想本公子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倒是第一次遇上一个如你这番的小白眼狼!”
“那便让公子涨涨见识了!”好月笑。
北冥星深深觉着不应当与她讲道理,心里白了她一眼之后,似是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安邦来,“这是……”
“我弟弟!”好月道,“我娘怕你轻薄我,特意派了我弟弟来监督你的。”
她的话总是带着几分刺味儿,倒像是一只小刺猬。
于是,北冥星当下眸子一闪,当下便直接给她起了一个外号,“罢了罢了,虽说本公子素日里不需要绿叶来衬托,但你执意要做陪衬,本公子又如何能拂了你的意呢?小刺猬,你说我讲的可对?”
小刺猬?这是在喊她?!
尹好月直接朝他一个白眼,“我姓尹,名好月,好人的好,月亮的月,不叫小刺猬!”
北冥星却当作未曾听着一般,“听说扬州城内清河的画舫最是有味,我早间已让人定了一搜,今日你便随我去赏清河风光,去听戏罢!”
嘿,她倒是没体验过画舫的风光,值得体验一番啊。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当下便往清河走去。
清河,清河。
河水青青,绿叶青青。
那停在岸上的画舫里传出琵琶轻音,哀哀怨怨,好不凄凉撩人。
那掌船人是识得北冥星的,当下见着他来,先是与他仔细的见过礼之后,又与他走过两步说了几句话。
说了什么好月听不见,而因北冥星正是侧面对她,她看见了他那双眸子里忽然而闪过的沉重。
那气势,与一直带着几分痞气的他,又有着几分格格不入。
好月敛下眸子来,这个少年倒是有几分意思,绝非他表露出的这副吊儿郎当与她斗嘴的模样。
两人约莫说了半盏茶的功夫,他这才朝好月走了来。
脸上却已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
“本公子今日可请了醉青楼里有名的花姬,琵琶谈的可是一绝,小刺猬,你可得学着些,将来好生弹给本公子听!”
呸!
好月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公子还不如直接将花姬姑娘娶了回去来的简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