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李瑜只朝着他行了一个礼。
语气比起方才,却似又苍白了许多,“老臣知晓了,老臣定当不留余力的去助小、尹姑娘!”
如此,蔺希这才算是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农司啊,你与丞相不同!”
说着,便又中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话中的意思,好月不知晓为何,但作为当事人的李农司与天子却是无比清明的。
蔺希又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瞧了一眼好月,“若你此回不曾让朕失望,那朕……”
说着,他便又瞧了一眼李瑜,唇角高高勾起,“那朕便破列,封你个官儿当当!”
若是失望了,有这御赐免死金牌在手,保住性命又岂非难事?
好月当下只觉着腰间那金牌有些烫手,让她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蔺希……这是何意?
莫不是,他一开始便打好了主意?
若是这冬季菜种植出来了,则是皆大欢喜,若不不曾种出来,她有了这免死金牌,也落不下一个死罪!
这人啊……这皇帝啊,不就是摆明着在帮她么?
这心啊,她忽然又觉着有了几分酸涩。
都说帝王无情,又岂会与人为武?可……蔺希这番做法,莫不是真将她当作朋友了?
方才她替自己系着金牌时,动作也是十分轻柔。
容不得脑子里再多想,好月当下也只得跪下谢礼。
“民女定不会让朕失望!”
她的声音里,带着的是十分的笃定。
蔺希与好月相处过一些时日,他未人君,看人便自有一套。
他既破天荒的选择了好月,那他便相信,好月断然不会让他失望。
若说自信,蔺希的确是自信的,若不自信,又怎能在这些老臣贼子当中,还能坐稳这皇位至今?
蔺希满意与好月一笑,“无需多礼!”
话落,便又继续笑看像李瑜,“李爱卿,那朕、可将好月交付于你了!”
李瑜闻言,当下便也只是一作揖,道了一声是。
蔺希的确就如此讲好月交给了李瑜。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便直接让李瑜将其带走,顺带着问询了好月的需要。
好月当下要的也不过是二百亩土地,以及手巧的工匠二十名。
暂且要的也只有这些。
至于图纸,她早已绘画好了。
南北温差的确大,所需要的棚子也自是不一样的。
李瑜听闻她只要这些时,便又嘲讽了她一番。
好月却只笑笑,置若罔闻的只继续做自己的事。
八月初二这日,李瑜将好月所要的三百亩地分化了出来,又挑了五十名工匠给她。
去皇家庄子上查看土地时,她顺带将苏南给带了去。
皇家的土地自然比不得一般的地儿,肥沃程度,无需多言。
她与苏南分工,先带着一批人将地给犁了,翻了几道土之后,她则在地里挑了两个较为手巧的工匠开始研究这温室要如何搭建。
起先,要先堆垒一道密不透风的空心土墙。
土墙的作用是起到烧火、保暖的作用。
这不比扬州,在室内烧火……
而这道墙的用处则与北方的炕是一个道理。
但凡坑烧热了,屋子里便暖和了,且还能一直保持着温度。
建造这道空心土墙时,好月并未在旁侧观看着,而是带头与他们一同动气了手来。
三百亩地,五十工匠。
建土墙、搭构造、而后再是想办法如何捂的更严实,更不透风。
自打这一日起,好月几乎早起晚归,与苏南日日窝在了庄子上,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有余。
眨眼之间,便是九月十五。
好月站在庄子上头,瞧着这已经搭建完成的棚子,只觉着成就感满满。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墙角,她为了不出差错,都亲自检查过了又检查。
直到此时,这温室搭建成型,只等明日开始下种子。
北方的九月已开始见冷,早晚得开始穿着一层夹棉的的小袄,否则便只觉着有些难挡的凉意。
此时她正站在皇家庄子的半山腰间,李瑜寻她寻了好半日,才听得人说她爬了上来。
这不……便找来了。
五十多岁的老者已上了年岁,爬到这山腰之上时已出了密密的稀罕。
老农司以自己宽大的襦袖拭了拭汗,这才抬眸瞧见了小丫头。
今日得小丫头着了一袭水青色长裙,白色的腰带将她显得十分出众,犹如一个男子一般。
便算如今,老农司仍旧不喜这个小姑娘,可她这些日子的劳动,却也是瞧在眼里的。
待爬到她身旁时,老农司喘了几口粗气,又以衣袖拭了拭汗。
不待他先开口,便只听得小丫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山道中响起。
“农司大人若是每每往这山道间爬上一遭,只怕这身子骨也是会越来越要硬朗的!”
她这话中,带着几分打趣味。
李瑜闻言,只哼笑了一声,“你个小丫头倒是好生的目无尊长,论其辈分来,本农司却也算得了你爷爷辈!”
“我没有爷爷,只有姥爷!”好月笑着,“说起我这姥爷,先前还有许多年不曾下过地,这两年才开始下了地,便能种起谷子了!所以这人啊,还是要好生的锻炼锻炼!”
这话听在耳里,可真是不甚悦耳。
李瑜眉眸皱了起来,“若本农司是你姥爷,只怕你这口无遮拦的小丫头,已不知吃过我多少家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