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什么是共产主义嘛?”我感觉这个词好伟大,如同老师某次演说一样铿锵有力。
“是申城都是大家的。”爸爸微笑的说着,“说过‘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要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这个世界就是共产主义世界。”
我说:“爸爸,你的话来自哪里?”
爸爸兴奋的说:“在大集体时候,从《语录》那里得来。”
年轻的时候,爸爸一边打河坝挣工分,一边他还有着一个梦想,那便是当个军人,可惜他失败了,但他还在深藏着那份心,认真记忆着说过的话。他之所以这么认真,一是他认为打跑了地主,救了穷苦大众,是他心中的神,另一个是他和同姓,觉得背诵说过的话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他还常常给我诵得一句“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大有所为。”
当我问他有什么所为,他支支吾吾的说道:“也没有讲清楚。”
我笑话他,他不以为然,还说他的稻子结的最多。其实爸爸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所为,因为除了背诵过那些语录,他不识几个字,而且他一直在申城,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我也是别人的孩子嘛,你也是其他孩子的爸爸吗?”我疑问道。
“嗯。”爸爸吸着旱烟,斩钉截铁的说。他把他的烟灰抖了抖,眼睛发亮,这个世界都在他心里。
我感觉太不可思议,若是这样,我就会有千千万万的爸爸妈妈。
“爸爸,你会按说的做,对别的小孩子好吗?”我问道。
“这是共产主义大家庭的友爱。”爸爸像是唱着战歌一样说道。
“群众是真正的英雄,那些钻过申城地道的人是英雄中的英雄。”
我被他的语录夹杂革命歌曲似的语言,弄的热血沸腾,喊道:“爸爸,姥姥说日本鬼子喜欢花姑娘,摸过她们的屁股,这是真的吗?”
“他们不但要抢花姑娘,还比赛杀人。子弹打光,就用刀砍。”
“那些花姑娘真的把脸涂上锅烟子吗?”
“只要是漂亮的姑娘都涂。”
现在让我们看看爸爸眼中的故事吧。
泥土搭建的堤坝,它的轮廓还未凸显,成千上万的人,好像大号的蚂蚁一样,在上面爬上爬下的。
八零年的社会主义主义社会,人民没有汽车,更没有挖土机这些现代化的工具,只有简易的篮子、铁锨、扁担。申城的人弓着脊梁,弯成了虾。虽说人们弯着腰,但这才是真正民族的脊梁。它虽不高大,但却坚韧,它虽没有响彻宇宙的力量,却有着愚公移山的信念。
申城人背上搭着湿毛巾,用铁锨一点点崛起共和国的砖瓦。他们一个人挑着,或是两个人三个人,男男女女的抬着竹篮子。大大的长廊如同城墙一般厚实,申城的人民每一框泥土都是历史的化石——倒掉,打实,再抬上去,再倒掉,再打实。
在那些空气中凝结着寒冷的冬季,申城的人民,这些艰苦奋斗的英雄们,所有的困难都被他们用坚韧、智慧、勇气踩在了脚下,他们迎风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他们快成功,只剩下最后打实堤顶。人们勤劳的身影、汗水的芳香,伴着凄凄切切的鹅毛似的雪花,烙印在饱含忧伤的土地上。天空被皑皑的白雪照得通亮,白天淹没了黑夜。可他们眼含泪水,面带微笑没日没夜的继续建设自己的家乡。
爸爸给我讲的时候,我激动的泪流满面。为此,这些英雄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他们从没有抱怨一句,他们渴望的是这个祖国能够繁荣昌盛,人民能够幸福安康,自己也能够在这个大家庭里过上美满的生活。
现在这最勇敢的战士病了,爸爸也得了胃病。他买来了最便宜的大唐奥舒,可他不识字,让他的儿子念着字告诉他如何服用。天寒地冻的,他的腿也不行,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又得了静脉曲张,整条整条的大粗筋暴露在外面,弯曲,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
当爸爸谈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潸然泪下,仿佛揭开了一个伤疤。但他却会自豪的说着:“劳动是最光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