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由于方静江的张罗,并没有乱成一团。只是三甲医院常年人满为患,人到了全都拥挤在大堂,霭芬算是嚎的,被哄到骨科病房的走廊里去睡了。
医生来看了一眼,道:“哦,年纪大了,骨头脆,就现在动不了的样子看,骨折是差不离得了,家属先去交钱吧。”
还好当时在120来的时候,方妍就主张把桂枝叫来,多一个人好帮手,静江此刻便得以抽身去排队,可等方妍到的时候,发现桂芝并没能帮上多少忙,静江去付钱了,走廊里霭芬孤零零的一个人被丢在那里,方妍心疼的问奶奶疼不疼啊,霭芬只有摆手的力气,方妍摸到了骨科病房,总算是见到了桂芝,还以为她是在了解病情,谁知道一听,医生和桂芝正聊得热火朝天,桂芝的笑声从医务室里传出来走廊里都能听见,方妍黑着脸出来了,白月茹问:“怎么了?”
方妍道:“我是叫她来帮忙的,她倒好,那男医生说这时候正是狗发*&情的时候,估计是看到你妈是个女的,就兴奋的往她身上扑,他妈的,这什么话。”
白月茹撇撇嘴:“医生说这个话也太低级了吧。”
方妍‘呵’的一声冷笑:“可你看我姑姑笑的多高兴,花枝乱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梅开二度了呢。”
方妍满肚子都是气,白月茹一个劲的劝道:“算了算了,子女再好再好,到底不是跟妈住在一起的,感情不一样,你着急上火,你爸着急上火,她们也着急,可再着急,还得回到自己家去,不会把你奶奶带走,是不是?她肯抛下手上的活赶过来就不错了,你要是这当口打给你小姑姑,指不定她说她还要参加时装队的排练,没空呢。”
方妍闷闷地点了点头,她突然觉得很多事情,自己以前没有看清,她自问在社会上闯荡,人情世故看了不少,可真到了节骨眼上,得遇到了事情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性情。平时嘴上说的再好再动听都是假的。
比如说此刻医生说要拍片,要付钱,静江里里外外的走动,忙得一身大汗,桂芝却跟没事人似的,方妍简直没法相信那是她原来那个热情上道的姑姑,后来她想明白了,难怪桂芝装傻呢,这节骨眼上要是也跟着静江走到,姐弟俩指不定要讨论谁来付钱,桂芝当个缩头乌龟,静江便没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上,方妍想明白了以后赶紧把自己的信用卡给了静江,静江说没事,我的卡带着呢,方妍说:“别,用我的吧。 ”
“对啊对啊。”白月茹也帮腔,“用你女儿的卡,你现在又没工作。”
月茹是心疼静江,静江自从停工之后,腰椎由于以前开车落下的毛病老不好,打过很多次封闭针,也不知道是不是封闭针的副作用,总之有人是这么说的,再加上静江的生活习惯也不好,最后静江就得了糖尿病。
月茹前十几年做人不太地道几乎人所共知,也是整个方家同仇敌忾的对象,但是上了年纪忽然转了性,对方静江很是体贴,知道他体力不如从前了,而她也退休了,便让静江不要出去工作了,每天下午搓个小麻将,输赢不大,日子过的去就算了。再则,她自己要照顾菊苼,心里有点愧疚,就把自己的退休工资如数全都交给方静江,她则大部分时候和菊苼吃住在一起。
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想不通的,第一时间就找霭芬商量。
方妍回来以后发现白月茹跟脱胎换骨似的,只觉得这些年霭芬真是用心良苦,人心到底是肉做的,总算是没有白白对她好。
最重要的是,白月茹原先的根源问题是在于她妈把她往岔路子上领了,白月茹想着自己的妈总不会害自己,就傻乎乎的一条道走到黑,直到撞得头破血流,差点老公孩子都不要她了,才回过神来,孝顺起公婆。可惜公公死的早,只有和婆婆聊了,这人呐,一旦打开心结,很多以前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就突然都不成了问题。婆媳两个现在基本上是同一阵线的,有时候霭芬觉得静江脾气不好,也只有找月茹诉苦,月茹在静江那儿受了气,也只有跟婆婆吐苦水,两个人互相安慰,霭芬说:“月茹啊,夫妻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你能担待的就多担待。”等轮到了霭芬,月茹就说:“妈,你自己的儿子你不知道吗,就这个狗脾气,他良心不坏的,就是不会说话,嘴巴臭,常常好话坏说。您老多担待啊。”
方妍不在的日子,这一家三口就是这么过的,比方妍想象的要和谐。
有一次方妍还问霭芬:“奶奶,我妈以前这么对你,你怎么就吞的下这口气?”
霭芬宽容的一笑:“这人哪,都有糊涂的时候,你妈也不是天生的坏良心,让她做那些腌臜事情她也是做不出来的,你看我要是看病,你爸付钱她从不多说一句,但老大的女人就不行了,所以就冲这一点,我也不能和一个小辈计较不是。再说你妈现在上了年纪,很多事情都看透了,看懂了,不会再犯糊涂了。”
方妍那时候觉得奶奶是过分的宽容,现在想一想,对于有些人是要给第二次机会的,对于有些人是必须斩草除根的,而有些人则是开头上来美的不行,可路遥知马力,奈何不持久。人分多种多样,还分很多个阶段,方妍对白月茹渐渐地,也没有从前那么抵触。
眼下月茹见女儿自动为静江分担,她是再好没有的,静江却恻了她一眼道:“小孩子的钞票,也好意思拿。”
方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