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语者笑道:“不是贫道夸口,贫道精研过《金箓玉函》,龟卜蓍筮无所不通,太乙、六壬、奇门等三式术数无所不晓,这点小事易如反掌,贫道就用揲筮之术来为他起上一卦。”说着,面带得色瞅了孔先生一眼。
谭阳此时和绝大多数村民一样,心里对这位邋遢老道很是敬佩,他怀着满腹好奇,乖乖地站到了石桌前。
只见天语者默祷几声,手一晃,一把碧绿色的蓍草茎秆变戏法似地出现在手里,然后往石桌上随意一撒,口里念念有词:“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
突然,异变突起!
只听呼地一声,没有任何征兆,撒在石桌上的蓍草茎秆竟突然冒出了一股青烟,接着蓦地燃烧起来,一股诡异的火苗腾空而起!
眨眼间,烧了个干干净净!
谭阳站得最近,差一点被烈焰灼伤,禁不住吓得尖叫一声!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逃,但两条腿却哆里哆嗦不听使唤。
再一看那个邋遢老道,更是差一点吓尿了,只见道士的眼角和嘴角都分别流下了一道殷红的鲜血!
怵目惊心!惊悚诡异!
这恐怖离奇的一幕,就像一瓢冷水泼进了沸腾的油锅,围观人群一下子炸了窝,有的被惊呆;有的尖叫;有的被吓哭;也有些反应快的拔腿就跑……
“你……”
天语者睁大眼惊恐万状地盯着谭阳,满脸惊骇,五官变形,只说了一个字就反应了过来,狠命抽了自己的嘴一巴掌。他也真舍得对自己下手,橘皮似的腮帮子立马肿成了烂桃子,还抽出了几颗黄渍渍的残牙!
然后,他拔起写着铁口神算的幡旗一晃,幡旗连杆带面竟然化为了齑粉!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象一把烙铁烙进了谭阳的心里,让他在以后的这两年多里,噩梦连连,经常一身冷汗地被半夜惊醒。
毁掉幡旗后,那个天语者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谭阳面前,伸出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并指为钩,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右眼的眼窝!
随着一声极为压抑的惨呼,一颗血淋淋的眼球落在了他的掌心里,黑白分明,血渍斑斑,还在微微地跳动!
这一下,围观的男女老少反而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目瞪口呆,都已被眼前这惨烈血腥的一幕骇得魂飞魄散,甚至有少数几个胆小的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谭阳也已经被吓成了木偶,如坠冰窖,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张大着口,木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天语者被抠掉眼珠的眼窝,现在成了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还耷拉着一块破碎的眼皮,哩哩啦啦滴着鲜血,令人毛骨悚然!
疯子!天语者被吓疯了?
天语者双手捧着那颗血淋淋的眼珠,举在谭阳面前,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嗑得额头鲜血横流,哆里哆嗦地哀求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尊驾,以后终生不敢踏进青州郡半步。还望尊驾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有眼无珠,名副其实。
说完,又重重嗑了几个头,也顾不上满脸的血肉模糊,踉踉跄跄爬起身来,仓惶地分开人群,落荒而去。
也许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许是太过惊悚恐怖,总之围观人群都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那个天语者的背影消失了好久,才有一个女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各种各样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谭阳身上,有惊异有好奇有迷惑但更多的是害怕。
众人眼前的这个山村少年,头发黄黄的,体格瘦弱,相貌普普通通,只是眼里的瞳仁乌黑晶亮比常人大了一半,让他的脸上略显几分男孩子不该有的清秀。
还是那个大家平时司空见惯的调皮顽童,并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这孩子身上究竟有什么神秘特殊之处,竟能把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语者给活生生吓疯?
就连谭秋山夫妇心里也七上八下,自己捡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孩子?
谭阳算是被这个疯子般的天语者彻底搞晕了,从惊恐中醒过神来,他无奈地打量着周围的乡里乡亲们,两手一摊,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这一笑不要紧,好几个孩子不约而同大哭起来,男女老少们仿佛大白日看见了鬼,哗地四散而去,大槐树下,只留下了谭阳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在天语者走后没几天,谭阳一家的命运来了一个大转弯,噩运接踵而来。
先是父亲谭秋山进山采药时不幸坠落山崖,虽然侥幸逃了一命,但跌断了双腿成了残废;屋漏偏遭连阴雨,接着是母亲一病不起,瘫在了床上。
出事以前,谭秋山是方圆百里内有点小名气的行医郎中,家境虽不算富裕,但衣食无忧,一家三口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出事以后,谭家的家境一落千丈,原本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彻底被打碎了。
流花村的村民们对谭家的态度也来了一个大拐弯,象躲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更别谈找谭郎中寻医看病了。就连一向喜欢欺负谭阳的韩武,现在看见他也远远地避了开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谭家出事后不到一个月,谭阳就被赶出了私塾学堂。
再后来,韩村长和村里几个老人在村民们的要求下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