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翎羽不再有希望,整个人跟一个木头一样呆着,瞎子的世界晦暗无光,她的人生也像是看不到了点滴光亮。
等到某一天,她突然发现小腹已经凸起,才醒悟自己怀孕了那么久。关于怀孕的事,她是随时忘记啊!
“翎羽,你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好好养着,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安慰她的是萧云戈,夏侯温不回京,他也是在小镇上住着。
翎羽茫然地看着声音的来源处,喃喃张口:“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不管翎羽是否看得见,萧云戈都重重地点头,“嗯,夏侯川如果活着,他也会很高兴的。”
他不像夏侯温那样刻意不提夏侯川,在他看来,夏侯川算不得死了,他永远活在翎羽的心中。
翎羽忽然找到了希望,她要为夏侯川生下这个孩子。手在小腹上轻轻抚摸,那个小生命动了一下。
母性的情感升起,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给夏侯川生下这个孩子。
与夏侯川的相处,说来很是遗憾,算是有爱情吧,却是从没有说清楚;说是无关爱情吧,似乎又将夏侯川刻进了心底。
皇家都追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真理,这段时间以来,夏侯温都在找人挖山,但很遗憾,辛苦了几个月,还是找不到夏侯渊的尸体。
无奈放弃之后,他仍然不敢把这件事告知自家父皇,已经瞒了几个月,就继续瞒下去吧,父皇年纪大了,怕接受不了。
小镇上的人都很淳朴,翎羽偶尔去镇外晒晒太阳,遇到的姑娘都会好心地给她打招呼。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姑娘之所以表现得那样亲切,乃是她身边有一个温文尔雅又俊美无暇的夏侯温,或是倾国倾城雌雄莫辨的萧云戈。想借助她认识那两位,那些姑娘自然就热情起来了。
寒冷的冬天,一场大雪过后,难得出现艳阳高照风光明媚的日子。
快过年了,街上都热闹了起来。
翎羽还看不见,但能在客栈二楼的房间内听到外面的喧闹。
忽然,许多人的声音都变得惊恐起来,纷纷朝着镇外跑。
“发生什么事了吗?”翎羽朝房中的夏侯温问。
夏侯温自然不了解,招了一个侍卫进来,才得知镇外的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翎羽一听“尸体”就紧张,她怕是夏侯川的。
伸手摸索着,“温,你带我去看看,可好?”
这称呼是夏侯温费了很大的劲才改过来的,所幸萧云戈喊得那么顺口,翎羽也不觉得别扭。
夏侯温搀扶着她往外走,到了许多人围着的河边,镇长和镇上管事的都赶了来。
他的身份没有暴露,别人只猜得到他是一位贵人,却不知是王爷,因而好些人看了他一眼,都没有过来打扰。
“这不是胡员外家的女儿吗?怎的跳河死了啊?好长时间不见她了,还以为她跟她家的长工私奔了呢。”
“咦,你们瞧她的肚子……天啦,那是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吗?”
“还真是哟!这女人未婚先孕啊?我呸!都还没有嫁人,就跟男人做出苟且之事来,也难怪她会羞愧得活不下去,要是我,早都一头撞死了。”
“死了也好,那孩子生下来,还不得被人唤作野种啊?长痛不如短痛,这般死了,倒也清静,否则可怜的是那孩子,在别人的冷眼中活着,得痛苦一辈子呢。”
……
诸如此类议论,不住地在那些长舌妇的口中冒出,胡员外家的女儿自杀都已经够可怜了,她们还落井下石。
这情形与翎羽的情况相像,翎羽也是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同样也没有男人,那是不是说孩子生下来,也会遭到别人的冷眼呢?
夏侯川那时要给她一个名分,她拒绝了,现在她把孩子生下来,好像也成了别人眼中的不知廉耻和与男人苟且。
她待不住地让夏侯温领她回去,心潮久久地平复不下来。
在现代,私生子尚且会遭人歧视,更何况是在封建思想严重的古代。
夜间,夏侯温立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纷纷大雪,一脸的愁绪,这雪来得快,转眼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温,你说翎羽得知了胡姑娘的事会嫁给你吗?”萧云戈在他后面说。
夏侯温暗叹一气,“我想一辈子照顾她,可她从来都无动于衷。”
萧云戈想了下,“那要不要再加点猛料?”
夏侯温伸手阻止,“不必了。”
隔壁的房内,翎羽在床上呆坐着,手放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上,连连感叹。
一尸两命,因为被男人甩了,所以胡姑娘跳河自杀了。
为了孩子,她不会像胡姑娘那样想不开,但是,她好像不敢保证她的孩子以后在别人的冷眼中会活得开心。
她好像得想个办法来保护孩子了。
这个年,她过得浑浑噩噩的,感受不到半点喜气。
等到她能够看见了,她又去了那个山崖下,夏侯温怕她发生意外,派了许多丫鬟婆子跟着。
转眼翎羽已是有八个多月的身孕,稍微动点胎气,就会有在山中生产的危险。
翎羽在山崖下逛了一圈,最后终于死心了。
山花烂漫的日子,她在崖上坐着,怔怔地看着崖头,她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夏侯川随后地跟了下来,俊美的脸在她眼中放大,满满的都是担心。
她现在不哭了,唯有心痛。
“翎羽,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有缓过劲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