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鲍林看来,一路自海上颠簸而来的朝军纵然可以轻松地拿下富山和金泽,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冲破白雪覆盖着的御岳山、白山等数百里的峰峦,以及越前、若狭诸藩的阻碍和抗击,毕竟朝军不是铁打的,他们也应会有疲惫。
因此,在听完这位鲍林总顾问的一番细致深入的分析之后,早已六神无主的德川家茂当即就决定,暂不将朝军已经于富山登陆的消息告知正在姬路城忙乎着的板垣退助,以免会影响到这位板原将军五日后即将展开的那个大反攻计划。
德川家茂深信他的这位鲍林总顾问的算法,只要板垣退助的那个大反攻计划能够得以顺利实施,至多三日,姬路当面的万余朝军就会被他的军队全部吃干净。同时,那些依旧还集中在美作方向的西线朝军主力,就将会迫于侧翼暴露所带来的严重威胁而不得不放弃原有的一切痴心妄想。
趁此时机,挟大胜之威的板垣退助和来岛左兵卫,则就能够抽出大批的力量,再回头去对付由富山南下的朝军。
当然,尽管再没有了主意,德川家茂却还是坚决地否定了他的这位总顾问阁下同时所提出的另外一个建议,打死也不肯将驻守在江户周围的有马新七第一近卫军团的一兵一卒派往岐阜方向。
就这样,若不是听说京都周围已然溃逃来了大批的越前、若狭乱兵和难民,板垣退助就还得在姬路城内继续糊里糊涂地瞎折腾着。
终于明白了的板垣退助顿感大难即将临头。他不得不抱恨地赶紧收起了他的那个所谓大反攻计划,将刚刚由京都周围奉命跑来了的近江、丹波、伊贺等各路的藩兵,再重新统统地往京都和若狭、近江三地驱赶。
京都绝对不丢,尽管天皇已经跑去了江户。但作为日本象征的京都御城,却照样不能被朝鲜军队拿到手中。板垣退助很清楚这一点。
而要想牢牢地守卫住京都,他的工作重点就已经不能再继续单纯地放在那道抵御西来之敌的防线上面,还必须抢在富山登陆的南下朝军之前,强化好若狭、近江两地的防务。尤其是那个连接着日本东西交通要冲的近江,更是万万丢不得。
在驱赶走了身边那一群群已被突发的危局惊得章法皆乱的人马之后,板垣退助也开始披星戴月地赶紧朝着京都飞跑,并同时还飞信要求那位正在与美作方向朝军主力处于艰苦对峙中的来岛左兵卫。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地抽调出部分的兵力,火速东去加强京都的防务。
板垣退助跟正在挥师大举南下的李容熙,比开了脚力。
亲率右路军自加贺一路声势浩大南下的李容熙,十一月十二日即已兵临越前丸岗城下。两天之内,不仅诱歼越前大名松平庆永向丸岗派出的援军大部,还一举拿下了丸冈城。
丸岗一战的完败,令松平庆永魂飞胆丧,十五日夜。当朝军的奔袭部队前锋抵达福井城下的时候,这座越前藩的藩城早已变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松平庆永早已于当天的一大早就弃城而逃。
李容熙所率右路军再接再厉,一路于十九日顺利拿下若狭的三方城。而另外的一路。则不仅一举突破号称是日本著名三关之一的爱发关,轻松进入了近江。还连夺日照山、宫川两座要塞,并于二十一日直抵其藩城彦根城下。
可早已奉了板垣退助那个必须昼夜不停往回赶之命的若狭和近江军团。若狭军团此时尚还在乱哄哄的返乡途中,至于那个有着伊贺军团做同伴的近江军团,则是刚刚将他们的脚踏入了自己的乡土之上。
若狭,尤其是近江所出现的危局,让板垣退助急得如同是火上了房。他一面再次严令若狭和近江两军团,必须加紧回防的速度,哪怕就是打得一个不剩,也得挡住朝军的进攻势头;一面又赶紧恩威并施地命令丹后、丹波两军团,火速驰援若狭方向。
而为了确保近江的绝对安全,板垣退助甚至还打起了云集在大阪周围的伊势、志摩及纪伊等藩的藩镇军团的主意。
但他的这种念头,很快就被兵库湾里出现的危机给打消了。
十一月二十二日,朴镇海所率的一支朝鲜舰队冲入了兵库湾,先袭兵库,再轰大阪,将一个兵库湾闹得是轰轰烈烈。
这一下,可是将那位板垣退助吓得不轻,不仅不敢再奢谈抽军赶赴近江方向进行支援,还得将一支又一支的人马,拼命地朝着这两地塞,以防朝军再从这两个地方杀上岸来。
李容熙在彦根城下已经足足停顿了有四天,也未对眼前的这座彦根城动刀子。
他本想借着这四天的机会,边抓紧休整自己的人马,边等待着已经返回了家乡的那个倭军近江军团以及伊贺军团主动地上门来找他。
但是,不管是那个不得不要前来帮忙的伊贺军团,还是眼看着自己的家乡被人践踏了的地主——近江军团,却都不肯巴巴地跑过来,而是在数十乃至百里之外的地方,依靠着仁正寺等阵屋(比城池简单的多得多的防御设施,一般仅是以一些供居住用的长屋或小屋,排列成某种用来御敌的所谓阵势),以及膳所和水口两座城池,与朝军遥遥相望。
倭军这种打死也不入套的行为,当然不会令李容熙感到什么不快。
十一月二十五日,随着李容熙的一声大吼,养精蓄锐了四天的朝军开始猛扑彦根城。已经饱受了四天惶惶不可终日之苦的彦根城守军,总算是终于熬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