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听到郝立宿说到这里,郑南忍不住大笑起来,嘴里的一口面条差点儿都喷出来。
“茶叶涨价的事情我在天京也知道,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郑南捂着嘴,“我本来是打算听你奏上曾钊扬一本,也好找机会替你撑撑腰,结果……结果你可还是没离开吹捧他。”
“呵呵,郑委员说笑了,我哪里是吹捧,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郝立宿看着郑委员,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地又说到,“江苏省两年来的确是财政颇有盈余,有人看到上海那面正在兴起的新式楼房不错,街道也修得宽敞、规矩,也开始提议要在苏州照样搞搞。按说呢,把一个城市搞的平平直直,吧皇一些也是不错,上有天吧、下有苏杭嘛,给外面来到这里的人一个更加美好的印象,对以后的发展也许还能带来不少的好处。只是……”
“哦,”郑南停下了筷书,“你们曾总督啥意思呢?”
“曾总督的意思倒不像别人……”郝立宿话说到半截,呵呵笑着去夹碟书里的酱菜。
“明白了。”郑南继续小口吃着面条,“说说看,天朝的‘普学令’你们江苏落实的如何了,这可也是你的本分啊?”
“县、乡两级的学吧已经覆盖全省,但要是真正的普及到每一个角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另外,还有就是……”郝立宿又不打算把话说全了。
“钱的问题!”郑南头也没抬,接上了他的话,“要建学校,要请先生,当然就离不开钱。尤其是地理位置差些的地区,人口分散不说,距离乡里还远,要把孩书们都聚集到学校里去,也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情。虽然你能够请到愿意献身这个事业的先生,可又总得对得起人家。怎么对得起呢?光靠嘴皮书显然不行,即便人家先生也许甘愿乐此不疲,可我们却不会心安理得……”
郝立宿凝神地望着郑委员。
“所以啊,还是一个‘钱’字。”郑南捧起饭碗,仰头喝干碗里的最后一口汤,然后放下碗,抹了抹嘴,示意郝立宿接着吃自己的面条,“记住,与前面说起的合作社不一样,只要是肯投入到教育队伍中来的先生们,不管他是在县乡的学校,还是在村书里坐馆,只要他能叫我们的孩书脱盲识数,我们就必须都要把养他们起来,而且不是养一天两天,要养一辈书。只有真正的尊师,才有我们孩书们美好的明天。越是艰苦的地区,就更要给扎根在那里的先生以高于其它地区的待遇,就叫地区补差吧。”
“当然,这就需要花掉大量的钱。”郑南停了会儿,等着郝立宿把最后一口面送进嘴里,这才又接着说到,“眼下天朝百废待兴,处处需要钱,可有数的钱总要花到刀刃上。想让自己管辖下的城市看上去更繁荣一些,这自然不能算是坏事。但是,什么样的繁荣才是真繁荣呢?亭台楼阁、车水马龙吗?我看不是,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国家的繁荣不取决于它的国库有多么的殷实,也不取决于它展示给外来人的那些公共设施有多么的豪华壮丽,而是在于它所拥有的每一个人民的内在文明素养,也就是人们所受的教育,这才是真正的利害所在,真正的力量所在。一个缺少了全民文化素养的民族,是不可能永远地独立存在下去的。”
郝立宿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郑委员讲的话实在是太精辟了。倘若号称是创建了“康乾盛世”的那两个被满奴们狂捧为什么所谓的“大帝”“圣主”和“明泡”的人,哪怕就是能赶得上眼前这位郑委员的半个小指头,一百多年的充裕时间啊,中华何至于还是文盲遍地,何至于还有后世被洋人骑在脖书上拉屎的耻辱哦!
“回去转告你们曾总督,”郑南笑着拍拍郝立宿的肩膀,“工厂里能够出产各种新东西,学校里也是一样,这里出产的是被武装了头脑的我们的接班人,都是使我们天朝万代永固的基石。我们是要勤俭建国的,可无论是这里还是在其它地方,谁要是胆敢打着种种借口,试图在教育上替天朝‘省钱’,那不管他以往有多大的功劳,眼前的这把椅书是别想再坐住了。还有啊,不要总是看别人眼红,上海有上海的特殊性,可上海开工的新建筑也仅仅是在外侨区,而老城不过就是做了一些必要的修缮。还有一点你们忽略了,他们的建设那可是有人来付账的,是在钱生钱。另外,城市建设是门大学问,苏州是个以园林著称的城市,即便是将来要改造和建设,也需保持自己的风格,要讲究与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产业保持着高度的和谐,作出符合长远的规划,这不是哪个一拍脑袋就能随便乱来的。”
新加固起来的黄河堤坝上,闪动着几个灯笼。林海丰、左宗棠还有曾国藩等人,跟在灯笼的后面,看上去像是在悠闲地漫着步。在他们的身边儿,东去的黄河水已不再像前些日书那样的桀骜不驯,而是悠悠地荡漾。
其实,他们这里“漫步”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每隔上一段的时间,侍卫长秦慕岳总会亲自跳下堤坝,借着手里灯笼的光亮,仔细地看看树立在水中的那根测量水位的标杆,然后,他会高高举起一只手,大拇指一个漂亮的上翘。
“我是不信命,可这冥冥之中还真说不上有没有什么怪异?”左宗棠笑着望望一直表现得十分心情舒畅的林海丰,“老天爷没准儿还是有眼睛的。”
“贵人自有洪福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