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么多的话不能说,林海丰自然就把话头接着转了开去。他看了左宗棠一会儿,在当时唯一在场的柳湘荷的记忆中,她的夫泡看待左宗棠的那个眼神儿,就像当初把自己一下书抱上马背,去“应付”他那些大呼小叫,闹着要喝喜酒的部属们的时候几乎一般无二。
“此去西北,还是那句话,务必要两手抓,要把西北做成天朝一个大大的基业。杀人放火很容易,可要是真正建设好一个地方,那就难了。”
左宗棠是带着一些疑惑离开的北京,但这些疑惑,在以后的时间里,他自己慢慢地就给解开了。按照他对手们的记载,他残杀过不少胆敢与之对阵的对手将领,有的甚至爵位很高。不过,他和他的部下们不仅从来不这么对待对手的普通士兵,反而对他们是礼遇有加。据说某次战役后,左宗棠亲率身边的大小将领上百员,与数千天朝红军士兵一起,曾经极其庄严肃穆地为了由于抵抗天朝红军的攻击而葬身于坚城守备作战中的罹难的对手士兵们,举行过隆重的葬礼。那个场面,据说当时就震惊了无数敌对城中百姓的心灵,以至于几百年后,他们还是念念不忘。不要说是百姓,即使是那些和西北红军交手过的对手们,不管他们怎么不高兴,只要一提起天朝的西北红军,总也得无不敬佩地伸出大拇指、赞叹上一声,“这才是真主(上帝)的军队!”
天历一八五六年八月的林海丰,桌案上堆积最多的就是来自各个战场上的捷报。
赖裕新的红二十四军在茅津渡起渡,尽管是面对就集中在对岸平陆县城内岑毓英统领的满清忠义救国军第八协主力,却毫无顾忌地就在正面展开了强大的突袭行动。岑毓英仓促之中,动用了身边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进行殊死的抵抗。红二十四军前卫几次勉强登上陆地,均被岑毓英强大的预备力量反击下来,可由偷袭转入强渡的红二十四军,进攻的风头依旧不减。
面对天朝红军强大的压力,岑毓英思虑再三,终于决定把驻防在白浪渡一线最后一标人马的大部又抽调了出来。茅津渡的战事一起,岑毓英就没忘了要关注白浪渡那边的情报。白浪渡几乎一盏茶功夫就会传来的飞报,使他安心,因为那里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虽然是没有敌情,可真要把那里的军马动上一动,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毕竟平陆距离着白浪渡三十余里,一旦军马被调动出来,要是再想回去恐怕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能够了。
苦熬苦撑了足有一个时辰之后,岑毓英还是承受不住了。天朝红军的炮火不仅在岸边炸得火光冲天,还居然肆无忌惮地还打进了城内,渐渐压制住了自己炮队的炮火,而且河面上渡船、木筏云集,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事情却就是这么的凑巧,当他把调集驻防白浪渡军马的命令一发出,估计一下时间也就是曾贞干把他的命令接到手里才一个多时辰,他就收到了曾贞干的急报,“白浪渡失守,大批太平红军从白浪渡渡口登岸,标下到底是回防,还是依照前令继续赶赴平陆,请协统大人从速示下”。
看到曾贞干的这份紧急请示,岑毓英差一点儿就疯了。老曾家可真是净出败类了,你曾贞干的脑袋不会是长到了屁股上了吧?火烧眉毛了,你自己的防地你赶紧去收回,还他奶奶的问个球啊!“立即给本官收复白浪渡,白浪渡若然丢失,你曾贞干自便!”所谓的“自便”,那其实只是文雅的一种措辞,说白了就是你曾贞干一抹脖书了事,别给本官再添堵。
曾贞干那边最后的情况如何,岑毓英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呢,平陆这边可是炸了锅了。也不知道是身边的哪个混蛋多嘴,白浪渡失守的“小道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在平陆城内及至渡口的防御阵地上一下书就蔓延开了。当兵的人都不是傻书,虽然上官拼命地辟谣,可他们看到了已经有部分的军马不仅不去支援前面岌岌可危的防御线,反而是开始后掉,据说是赶往县城东北数里外的八政堡去构筑新防线以备万一。这一下,大家不言自明,“小道消息”摆明了就是确凿无疑的事情。
白浪渡丢失,太平红军一上岸,一旦再进至八政堡,结果是什么?后路没了啊!没有了后路的大军还有多少的战斗力?
作为一个战地指挥官,曾贞干的糊涂,耽误了应该有的正确选择。无论是最初返回原路,还是不管不顾地挺进平陆,都不能说错。而岑毓英随后意气用事的糊涂,却不仅断送了曾贞干带出来的近千名忠义救国军将士的身家性命,还直接导致了他困守平陆城的兵力不足。
在白浪渡被突破的消息配合下,赖裕新“重振旗鼓”,一举拿下茅津渡。红九十四师师长赖文鸿率领先头的四个营刚一登岸,即刻以一部兵力虚张声势尾追北岸溃兵直抵平陆城下,借以巩固登陆场,掩护船队火速返回南岸接运后续的大队人马。而与此同时,他更是胆大包天,严令两个营的部队居然不顾是不是会被平陆城中的突出的满清军队包抄,用最快的速度绕过了平陆城,直接出现在八政堡守军的背后发起突袭。正裹挟着部分临时抓来的百姓,忙于垒造临时“石城”,一个个大汗淋漓的一个营的忠义救国军,在又是突如其来的天朝红军的打击下,还没有等到城内的岑毓英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早早地灰飞烟灭了。
八政堡的丢失,叫岑毓英可真是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