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她藏着面条去鬼屋找他,中午,她藏着炒饭去找他,晚上,她藏着面条去找他。
她告诉他,新学校里的同学嘲笑她过时廉价的穿着。
“如果你的风格就是运动衣运动裤,再加一个印着脑残动画片主角的布口袋……确实挺土的。”他说。
唐栀委屈地说:“这是我弟弟买卡通片影碟的时候送的周边,除了这个,我了。”
他什么都没说,却在第二天唐栀出现的时候送了一个在学生中最近很流行的e的挎包。
唐栀目瞪口呆地看着上面的logo,问:“你哪来的?”
“还能是抢的吗?”他说。
“……捡的?”
“专卖店的票据还在包里。”
唐栀更震惊了:“你买的真的?多少钱?”
他不想理她了,脸朝下在桌上躺了下来。
她拿出包里的票据,看了眼上面的数字后,嘴张成鸭蛋。
“不行,我不能收,你赶紧拿去退了——这么贵,你哪来的钱买?你连饭都吃不起!”唐栀赶忙去推他,他一挥手,翻身正面朝上地看着她,那双黝黑的眼睛里正露着不悦。
“谁说我吃不起饭了?”
“你不是……”
“不想吃和吃不起是两个概念。”他不耐烦地背过身:“你不要就扔了。”
扔——
唐栀忙抱好了她的挎包。
过了一会,她又推了推他,小声说:“谢谢你。”
“嗯。”
两个月后的一天,他对她说,明天不要来了。
“为什么?”她愣住,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胸口里有什么往下沉沉坠去。
“我要开学了。”他说。
“你的学校在哪儿?很远吗?”她急切地问:“寒假你还会再来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后,开口说:“会。”
下沉的感觉立即没有了,她笑逐颜开,和他约定寒假再见。
做好约定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小屋里蔓延着离别前的伤感。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哭成那样,”他忽然开口:“是因为没有人陪你过生日吗?”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唐栀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这段时日来的烦闷和委屈都告诉了他。
说生日被父母放鸽子。
说新学校的同学们都嘲笑她的川普。
说比她早一年来到上京的竹马变得陌生。
说妈妈再婚后生了个弟弟,她觉得自己是长在这个家里的一个格格不入的瘤子。
说六岁那年一去不回的生父。
说她心中那股觉得自己不属于天地间任何一处的孤独感。
从一开始说得磕磕巴巴,到后面的行云流水,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汹涌流下。唐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私密的事告诉一个连正脸都没有见过的人,可能是因为他们对彼此一无所知,所以她才能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感觉很安全,这种感觉她对自己一起长大的竹马都没有。
唐栀很讨厌自己的眼泪,很多时候她根本就不想哭,但是眼泪却不听话。
她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叹,接着一包纸巾扔到了她腿上:“擦擦眼泪。”
“我才没哭!”唐栀气闷地把纸巾扔了回去。
她低着头,拿手背用力擦着眼泪,听到他撕开了纸巾包。
“喂。”他说。
她下意识地抬头,脸被糊上一张纸巾。
“那就擦擦鼻涕。”
唐栀想打他,想到那双冷漠的眼睛,又没有那个狗胆,只能气哼哼地拿下脸上的纸巾擦眼泪。
“你很爱哭吗?”他问。
“我不哭!我从来不——”
唐栀气死了,捏着吸满泪水的纸巾怒声反驳,然而声音太大,让他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某种洗手液留下的,带着海风的清香。
那一刻,她忽然心跳如鼓。
“你想让我被开除吗?”他看着她。
她愣愣地盯着他黑沉黑沉的眼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脸颊在不断升温。
他看着她,半晌没说话,似乎是察觉到她逐渐升温的皮肤,他慢慢松手,将手揣回了衣兜里。
他避开她的目光,别过头,于是她看到他发红的耳廓。
唐栀活了十五年,从没哪一刻觉得心跳声如此震耳欲聋过。
小屋又沉寂了下来,但是和之前的沉默不同,这次空气里弥漫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分子。
唐栀为了打破尴尬,小声说道:“……我讨厌哭。”
“为什么?”他从面具下瞥了她一眼。
“我这么高……”她比划了一下,委屈地说:“哭了别人会觉得很矫情。”
“他们怎么才会觉得不矫情?看你上山打虎就不矫情了吗?”他冷声说:“你连流个眼泪都要看人脸色?”
唐栀被问得没话说,他又冷冰冰地问:“谁说你矫情了?”
唐栀嗫嚅着说:“……就我自己这么觉得。”
他冷笑一声。
唐栀转头看着他,小声说:“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沉默片刻,刚要开口,屋外传来游客走近的说话声,两人一齐闭紧了嘴。
“上周朋友约我去的演唱会,天团不愧是天团,体育馆里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他们唱得怎么样?像网上说的那么差吗?”
“呃……他们个个都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