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营结束,营内就不准乱窜了,否则是要处斩的。
李辉也算是安了心,不必怕宋玄带人来找他报复了。
同样,他的独人帐篷待遇没有了,反而要与五个兵士凑一起。
五个兵士是甲队的,要说哪个队对他最亲近,自然是刘二柱亲领的甲队。
乙队受卢疯子的影响,军纪比较混乱,例如刚才的那场群架,乙队是最先参与进来的,而且打起来也最彪悍。
丙队就比较克制了,大部分是自卫反击,与杨英杰的风格有些相似。
等薛麻子带着他来到新住处,帐篷已经扎好了,甚至床铺都给他收拾得差不多了。
临走的时候,薛麻子悄悄塞给他一块肉干。
“你小子记得,要是打起来,千万别冲最前面,也不能待在最后面,就在中间看形势,若有不对,跟着大部队走。”
李辉有些感动,薛麻子不知道为何,对他十分的好,按照对方的说法,他那死去的儿子,活到现在也该跟他差不多大了。
他没问薛麻子的儿子怎么没的,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死个把人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这又是你从马三那偷来的?”
薛麻子转身摆了摆手,没回答,自顾自地去巡营去了。
李辉不知道怎的,忽然觉得薛麻子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尤其是对方那寂寥的背影,让人有些心酸。
他晃晃脑袋,去掉杂念,转身回到帐篷,发现五个人中他只认识伍长钱忠。
钱忠此人人如其名,嗜财如命,是丙都里出了名的有钱人。
丙都里大部分人,都有跟他借钱的记录。
甚至就连薛麻子,都曾经跟他借过钱。
看到李辉进来,钱忠眼睛一亮,殷勤地给他搬了块木桩给他。
“李老大,你来了俺们队忒好了,你再给俺讲讲那啥金子融化了的东西呗。”
李辉扫了眼周围,钱忠顿时醒悟,立即先给他介绍起来帐内的剩余四人。
那两个在一起的是双胞胎,名叫张先、张后。
俩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就连个子也是一高一矮,李辉很怀疑他俩是不是在医院里抱错了。
唔,这个年代还没医院,那就是产婆抱错了?
俩人比较憨,看见李辉也比较局促,傻笑着跟李辉打了个招呼,这点倒是有些像兄弟俩。
年纪较大的叫赵伯,李辉也不知道是对方在家里排老大呢,还是此人年纪太大,兵士们对他的敬称。
赵伯看年纪有六十岁了,但是对方自称四十有七,李辉也不在意真假。
还有个略显稚嫩的年轻人,大家都叫他石头,姓什么不知道,据说是个孤儿,曾经是个牧牧,刘二柱五年前打契丹的时候捡回来的。
钱忠从他那包袱里捣鼓出一小撮茶叶,吩咐石头去烧水,就像个小学生一样,背着手坐在李辉下手,小眼睛直勾勾看着李辉。
虽然这个年代的读书人不像宋明那样地位超然,但是大家对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还是比较佩服的。
钱忠算是李辉的死忠粉,尤其是听到李辉偶尔谈及的金融知识,更是惊为天人。
他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里没钱了就去城里当了学徒,没多久,城里闹兵变,东家被乱兵砍死了,他当时躲在地窖里算是捡了条性命。
后来他被拉了壮丁,也是喜欢做生意的这套。
李辉乐意教对方点东西,毕竟在军营里,讲个荤段子也就钱忠几人听得明白,其余的人只会往那方面想,他着实无聊得很。
接下来他就把知道的那点东西讲给了钱忠。
什么货币本质,市场培养,供求关系等,钱忠听得如痴如醉,就差拜李辉为师了。
相反,边上的三人听得就有些懵逼,这都讲了些啥,还不如三国演义好听呢!
没多久,石头打了河水回来,把水烧上,就缩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帐篷外面发呆。
“好了,这些东西你慢慢领悟,生意这学问不是一朝一夕能明白的,例如融资上市拆分再上市这些,我就是说了你也不懂,不能一口气吃个胖子。小钱呀,不能好高骛远!”
钱忠啄米般连忙点头,拿来一个大碗,给李辉泡好茶,就拿着他记录的小本子去研究去了。
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货币是物与物交换的介质,是一般等价物,就像金子可以做货币,丝绸、粮食也可以做货币一样……”
李辉没再管他,来到石头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石头很意外,慌忙站起来就要给李辉让地方,李辉却是摁住了对方的肩膀。
“你坐,给我让块地方就好,”等对方挪了挪屁股,他靠着对方坐下,“怎么了,想家了?”
石头有些紧张,虽然李辉是个跟他身份一样的普通兵士,但是看着对方跟那些当官的成天混一起,自觉地把李辉也当成了大人物。
“俺……俺没家,俺……俺就是想俺二哥了。”
李辉来了兴趣,“哦,你还有个哥哥?”
石头双手绞在一起,消除了些许紧张感,才弱声回道,“嗯,俺有个二哥,在我九岁那年,他去山上说是给俺找吃的去了,第二天俺被抓到了北边养马放羊,就再也没见过他。”
李辉看着对方那稚嫩的面孔,没来由的对这个时代感到愤懑。
像这种亲人分离的事情有多少?还有多少像石头这种情况的?
上位者们为一己之私,兴兵征伐,这里面有着多少的妻离子散。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