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要过去的时候,突然从阴影中跳出来一个人影,之后便是一片黑暗。手绢轻轻地飘落在地上。
我想袭击我的人大概只是一个女人,但手法却出奇的娴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做惯了的样子迅速把我抱起,但是意外温柔地把我放在一个可能早就停在旁边待机的马车上。
我可以听到红发男孩喊着我的名字,还有他慌忙跑来的脚步声。
接着是谁被打了的沉闷声音。
男孩发出惨叫。
绑架我的人,路上没说一句话。看来是干这行的老手了。
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意识就这么断绝了。
然后,等清醒过来的时候……
是的。
就是现在。
我又在剧场中四处徘徊
这是我常来的地方。
和往常一样睡到傍晚,然后起来,然后走下坡道……推开休息室的门,跟同伴们互相谈笑……
但是这回就算进到休息室里面,也没有一个人回头看我。我正想着要跟她们打招呼,但是自己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舞女们的脸孔也完全不同了,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人,仿佛理所当然似的用着我的镜台,穿着我的衣服。一气之下想伸手推开她的我,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我焦急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终于找到一个认识的人,那是和我关系最好的舞女。那天晚上,还跟我就经常来的那个男孩子的事情聊了很久。那个每天都在一起,一同欢笑的朋友……
我用动不了的喉咙喊着她的名字,她仰起头看向天花板,然后又开始四下张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再次扯着嗓子向她喊道。
但是她只是歪了下脑袋,又把手伸向脂粉说道:
“总觉得好像听到过去……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过去?”
有谁反问道。
“嗯。不过,说是过去,也不过是一年前的事。”
“一年的话不就很遥远了嘛。”
“啊哈哈,说得没错……那是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孩子,出身稍微有点可怜。好像是一个人离开深山老林的村落来到苏瓦伦,而且直到这个年纪仍过着中世纪般的生活,对都市生活什么都不了解。她凭着漂亮的容貌当了舞女,总算是不用为吃饭问题发愁。而且家人、亲戚、朋友、恋人什么的一个都没有呢。”
“什么啊,好可怜耶。”
“嗯。她因为被人强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生养自己的村庄赶出来。而那性情温柔的孩子,就在一年前的某个晚上,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咦,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着悲伤地摇摇头。
“夜里在舞台表演结束后,她好像约好了要去找常来的一个男孩子。后来第二天就没有来剧场,我去她住的地方找过,也见不到人,之后就音讯全无了。那个红发的男孩也一样,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到剧场来过……”
“听你这么说,不是很糟糕吗?被那个男孩杀了吧。肯定是杀人事件!”
“不过,我不觉得他是个坏人啊……我们舞女就算不见了一个两个,警察也不会认真出动搜查的。就是这么回事,那可爱又可怜的女孩,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烟消云散了……”
她说着擦了把眼泪,我打了个寒颤在周围看了一圈。
在那之后,那天晚上之后,已经过了一年吗?
我到底怎么样了……?
已经死了吗……?
变成空虚地徘徊在剧场里的幽灵了吗……?
我悲上心头,大声呼喊着舞女同伴的名字。
但是声音已经无法传达到她的耳中了。她还在擦着眼泪,拼命把白粉涂回去。
我奔出休息室,跑上舞台。
跑进观众席。
接着,又跑到地下。
不知什么时候,剧场里面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周围如死亡般寂静,除了我这个幽灵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看向周围。
伸出自己的双手。
从地面穿了进去。
我,是……
是、是、……!
——啊!我猛然我惊醒了。
啊,原来是做梦吗。正当我松了口气扭动身体的时候,耳边传来幽灵的令人不快的细语。
这又是另一个恶梦吗?不,这是在梦醒之后,现实的恐怖如血海般在胸中被唤醒的感觉。
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回想起那天晚上后的一年多时间……在红发男孩面前被绑架,扔上马车后被带走……被关在这里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里是……
古堡。
在这里发生的可怕事情数不胜数,如同很多小说中的古堡一样,这里充斥着怪异。
恐怖如山洪暴发般向我涌来,强风猛烈地吹打在塔的墙壁上。透过方形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夜晚已经被雪冻住。我轻启双唇,发出咆哮声。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没有办法从这个恶梦中苏醒过来。
因为这是发生在现实中的事情。
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在我死之前都不会有人来救我。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耳边传来不知道哪里发出来的细语。
——她就是大人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