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南君懂得并不多,和凌啸天下基本只有被一遍遍围杀的份,但象棋,秦南君却因自小便和老爸切磋,从而有着自己的一套路数。
凌啸天端坐在红木椅上,看着面前的棋盘有些僵持不下的味道,秦南君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老人,他一双老谋深算贯了的眸子闪着狐疑的光,拄着拐杖的手也停顿了许久,良久叹了口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哈哈!”南君瞬间笑开了,指着冲在最前方的小兵道,“以前我老爸就喜欢用这种招数对付我,明着暗着穿插来回着攻击,有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将已经被吃了。”
“倒是看不出这是你父亲惯用的招数。”凌啸天淡淡道。
“以前我妈在旁边看棋也这样说过,接触过我父亲的人都说他很忠厚,却不想下棋的时候每一寸心思里都勾着狡诈的味道。”
秦南君将棋重新摆好,依旧兴致昂昂,“老狐狸,你可别看我是小辈就看轻了我,这可是会吃大亏的。”
“诶,小辈?你可是秦南君,我怎么敢小看你。”凌啸天叹了口气,先跳炮。
秦南君依旧小兵先行。
“其实我一直都很疑惑……”
“疑惑什么?”
“秦氏倒闭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凌啸天放在炮上的手顿了顿,不过只是那么小小的一顿,秦南君并没有发觉,老沉的声音回应着她,“资金亏空,几桩大的工程都被撤资,又遭小人落井下石,因此走上了绝路。”
“……嗯,这个我知道,报纸上已经说得够好听的了,但我知道,也是父亲的手段存在些问题,心不够硬,也不够狡猾。”
秦南君眸子沉下。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了?”凌啸天淡淡说着,状作无意。
“只是前几天和小悟聊起从前的事情,说起落井下石,我想阿爵最近也算是被摆了一道,不由就好奇了起来……会不会阿爵有一天也成为众矢之的。”
秦南君说这话时是很平静的,尽管她想着如果凌爵真的面临这样的处境,她的心很疼……只是好在她会站在他身边,陪他面对一切。
“秦氏的事情,你父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既成为过去,就不要再去想。”
凌啸天走车,抬眸,一双含着太多智慧和城府的眼睛对上秦南君。
秦南君轻笑,“之前也没有怎么想过,可能是因为怀孕,反而更生出对父母的怀念。我老爸总是让我进公司帮他忙,但爷爷你也知道,我老爸那样的人哪里需要我帮忙……我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
“他到死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创建了一个公司么?”
秦南君耸了耸肩,看着眼前的象棋棋盘,将士象车马炮兵,各司其职,各尽其用,上演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心计战,凌啸天善于围棋而疏于象棋,然而不过两盘下下来,他便像是已经找到了节奏般逼的秦南君不禁苦笑连连的爬上面孔。
“他……应该知道的吧。”秦南君眸子沉下,将象跳到对方的车跟前,好让士得以喘息,“然后……装作不知道。或许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没有继续逼我进公司。”
“想他这般纵容子女的父母……也算少见了。”
“纵容?哈哈……爷爷,这个词用得贬义偏多啊。我父亲和您在为人父母这一方面应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吧?一个喜欢控制,一个偏于放任。”秦南君唇角一勾,跳了个马,这样一来一往间,凌啸天的眉头再次锁起,复杂了看了眼秦南君,“这招算什么?”
“调虎离山。”
凌啸天一愣,良久笑了出来,大笑的声音在整个书房里来回飘荡着,抬手指了指秦南君,眼中不由露出赞赏的光芒,“好个调虎离山!”
“爷爷,我这盘要是赢了你……过会儿就不给你捶肩捏背了啊!”
“先别这么早下定论。”
话音甫落,手中的棋也走了一步……
秦南君有些不解的看向凌啸天,“爷爷,就算心灰意冷,也不能这么自寻死路吧?”
凌啸天但笑不语,南君拧眉,心知有鬼,一时半会儿竟看不出什么,倒是对面的老人不露声色,气定神闲的等着她走棋。
南君不情不愿的走了一步棋,所谓不情不愿是因为她明明知道老狐狸在算计些什么,却还是只能大着胆子往前跳——然后“噗通”一声,秦南君仿佛听见了自己掉进陷阱的声音,她错愕的看着凌啸天,“你是想……弃卒保车!”
“哒哒”!两声。
整个棋盘的形势便已经彻底颠覆了,秦南君看着直逼自己将军的各方攻击,竟一个都守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嘀咕了句,“老狐狸……”
凌啸天倒是心情大好,动了动自己的肩膀,装模作样道,“诶哟,这肩膀真酸啊……”
秦南君鼓着腮帮子,起身走到他身后给他捶着肩膀,又嘀咕了句,“老狐狸,你这要是在古代称王,绝对是一代暴君!”
“怎么说?”
“弃卒保车,弃车保象,最后只剩下两颗棋子,就算赢了也赢的很萧条好么!”
“重要的是帅。”凌啸天淡淡道,“这棋盘上最重要的就是将帅,只要能保住这两个,其他都不重要,就像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凌氏,只要能保得住凌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一句随口引申而出的话却让秦南君莫名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发冷。
弃卒保车……
弃卒保车,弃车保象……
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