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吗,公主殿下?】
【我憎恨那个给了我身体里血液的男人。】
【比起那种狗屎不如的男人,我宁可这个世界上都是你这样的怪物。】
……
【只要你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到你身边】
…………
一直都是你在帮助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那个时候我是‘怪物’,你说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忘掉我的名字,你没有资格再叫它。】
不会忘,我会一直都记得。
无论我有没有资格叫出那个名字,我都不会忘记。
你说你只是活在黑暗里的渣泄,可是每一次我落入最深的黑暗里时,都是你抓住了我的手,陪我一起在黑暗中走下去。
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我也一样。”
立于暴雨之中的少年低声说。
“我相信你,你不会输。”
然后,他纵身,再一次冲向那个嘶吼着的巨大怪物的身影。
…………
…………………………
四面八方一片白光,明亮到了极致,反而呈现出什么都没有的空茫。
他站在这片白茫茫的空白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他向前走了一步,却突然踢到了什么,一片血红突兀地从脚下扩散开来。
他低头,原本空无一物的脚下突然出现的东西让他的瞳孔陡然收缩成了针孔。
女人躺在他的脚下,一头被鲜血染红的长发散了雪白的地面一地。那鲜血一点点从女人身下涌出来,漫出来,染红了他的靴底。
他踉跄后退了两步,可是那鲜血如跗骨之俎紧随在他脚下缠绕而来。
重物砸下来的闷响声突然响起,他抬头,放大的眼中倒映着的是那个男人拿着酒瓶一下一下将躺在地上的女人脑袋砸得脑浆迸裂的模样。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沸腾,他的喉咙里迸出野兽一般的粗重喘气和低吼,
血液在燃烧,烧干了他的脑袋,烧干了他全部的理智,让他变成一只人形的野兽。
他凶猛地扑过去,一拳将那个男人打到在地。
他夺过男人手中的酒瓶,高高地举起,烧得通红的眼珠子以可怖之极的目光盯着被他踩在脚下的男人。
他一脸狰狞地将手中的酒瓶狠狠地砸了下去。
鲜血四溅,混合着脑髓的惨白,从那个男人身躯上撒开。
血红色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脚下的人,他粗重的喘息着,将手中的酒瓶一下一下砸下去,狠狠地,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地。
被他砸的脑袋都已经变形的男人躺在他脚下,咧着满是鲜血的嘴对他咯咯的笑,几分古怪,几分诡异,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
十多年前,他的母亲用自己的性命,让他活了下去。
——你为何活着?
为了变强!为了杀死那个男人!
我对我的母亲发过誓,我会帮她报仇!
——可是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是的,他死了。可是杀他的那个人还活着!
那个人杀了我的仇人!我就要杀了他!
——你杀不了他。
……
——回答我,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为什么还活着……
他像是跌入火海,全身都有火焰在灼烧,烧得他浑身都在尖锐的刺痛,火苗如坚硬的钢针一下下扎进他的血肉乃至于骨髓深处,痛得令人发狂。
他发疯般殴打着脚下的男人,只有从那个男人身上溅出的血落到身上才能稍微缓解火烧的灼痛。
他的眼珠子越发血红得可怕,几近凸出去。额头的疤痕青筋暴起,像是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痛到极致,恨到极致,他竟是趴在地上,一口一口撕咬着那个男人的血肉,连皮带肉咬下来,嚼烂,吞下去。他用手活生生地挖开那个男人的胸口,砸断肋骨,掏出内脏,疯狂地往嘴里塞进去。
他已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眼中所看到的只有一片可怖的赤红。
那艳红的血迹染了他一脸,内脏的残痕粘在他狰狞扭曲的脸上,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挖出来的内脏,就像是一头人形的野兽在啃咬着尸体的血肉。
不,不是像,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彻底成为真正的怪物和野兽。
蓦然间,一点绿意跃入赤红的瞳孔。
宛如一点冰冷的水滴滴落在炽烈的火焰之上。
撕咬着男人尸体血肉的他陡然一滞,一片血色中,那一点绿意是如此的微小和脆弱。
只要稍微用力,就能碾碎在手中。
……我在做什么……
他茫然地想。
冰凉的绿意映入他血红的瞳孔深处,蓦然带来一丝清明。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躺在他脚下被他砸碎了脑袋溅出脑浆撕裂胸口挖出内脏的那个男人还活着,还在诡异地对他呵呵大笑。
他看见自己的手,是洗不去的鲜红,腥臭的气息恶心到令人想吐。
啊……啊啊啊啊!!!
他死死地抱住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从身体最深处爆发出来,烧得他五脏俱焚痛不欲生。
血红色的眼珠睁大到恐怖的地步,他死死地抱着头,浑身都在发抖。
四周一片漆黑,冷得可怕,那就像是那一年的冬天,年幼的他跪坐在母亲的尸体旁,那浸泡着他的鲜血一点点变得冰冷,干涸。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