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月回过头来,见到一张光艳欲滴的脸。
姬华琬一身紫色华衫,年轻的容颜泛着粉润的光泽,华彩的料子在天光之下熠熠生辉,与魏县主姬弦歌一处结伴过来,犹如原野一片花开。
姬华琬近日来心情很是郁结,同母堂姐身世的曝光令她备觉不适耻辱,心上人谢弼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冷淡漠视更是心中郁结,不免喜怒无常,身边服侍的宫人吃够苦头。今日游芙蓉园,远远的看见顾令月的侍女,一股新仇旧恨就全番涌上心头。忍不住就开口刁难。
顾令月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这位娇蛮的公主了,这些日子身处顾家的泥潭中,心中郁郁,黏腻无处可消解,对比起来,八公主虽然性子有几分恶毒,但还算爽气,就算是恶意攻击也都是在明面上,便是气愤也都显得轻浅些。垂下眼眸,“八公主慎言,皇后之选事关大周国体,不是咱们该说的!”
“嗤嗤,”姬华琬不屑而笑,“瞧着是个面善的,嘴巴上抹着蜜似的,心里头却最是奸诈不过,就是我的雪奴都比你好多了!”她嫉恨顾令月当日明明在自己面前承诺与谢弼无私情,却在私底下和谢弼勾勾搭搭的,而谢弼偏偏对这个瘸丫头神色和气,对自己的一腔痴情却视而不见。恨不得划花了顾令月一张漂亮的脸蛋。
“所谓物似主人型,”顾令月荔枝眸眸色一深,悠悠道,“雪奴虽是畜生,吃了宫中姑姑们的教训,如今也再不敢随意抓人了。怎的八姐姐却是屡教不驯?”
“你——!”姬华琬气的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玉真公主从紫云楼款款往曲江池边走来,见着一群子侄少女立在曲江池畔,不由笑着道,“哟,这是怎么了?”
众人回过头来,见着玉真公主。玉真公主今日一身深红色礼服,色泽深红如同将落的芍药。肩上披着一团淡绿色泥金团花逼迫,色泽轻绡似烟,风姿雍容美艳非凡。纵然是娇蛮如八公主,也不敢得罪这位深受太皇太后宠爱的皇姑,便都朝着玉真公主福身道,“玉真公主(小皇姑、小姨)万福!”
玉真瞧了瞧裙幄内外的八公主、顾令月及徐珍、吕萦徽、王合雍一干人等,笑着道,“哟,这儿人可真是齐啊!”
“小姨,”顾令月面上扬起惊喜笑意,行到玉真身边,“今儿春光好,咱们姐妹们便都凑巧聚到这儿来了。”又道,“小姨不是留在紫云楼么?怎么也过来了?”
“怎么,”玉真假意道,“这地儿允着你来,就不允许我过来么?”话说完,自己倒吃吃笑起来,瞧着幄中鲜妍美丽的少女,叹道,“你们都是花儿一样的人儿,倒映衬的我这个长辈人老了!”
“小姨才不老呢!”顾令月咯咯笑道,“我瞧着小姨可是美的很。怕是刚刚曲江池上划过去的画舫上,有人都瞧呆了呢!”
玉真登时被哄的眉开眼笑,曲江池畔的少女年纪鲜妍,簇在一处,如同一束束明媚鲜花似的,争奇斗艳,她刚刚虽然自侃老了,其实不过是一时自嘲,心中却着实觉得自己尚芳华正茂,是最喜欢热闹欢畅的,此时瞧着面前朵朵鲜花似的女孩儿,意气舒心,忽然起了兴致,转头吩咐了十绣几句,笑着道,“你们俱是宗室贵女,长安勋贵世家千金,今日能相聚在芙蓉园既是有缘,既然今儿在这儿聚上了,不如便聚一处乐一乐。前些日子右拾遗王禅给我制了一副花签,我瞧着还有几分意趣。使人拿出来给你们当个酒令,也算是个不使蒙尘的意思!”
玉真公主乃是太皇太后幼*女,她自幼喜爱交游,离开聂家之后常常在惜园设宴,宴请大周入京士子、年轻贵妇少女,她既然有这个意思,众女自然都是非常乐意捧场的。王合雍笑着道,“王拾遗才气斐然,亲手制的花签定是不凡!咱们今儿托了玉真公主的福,倒是可以一享了!”
玉真咯咯一笑,觑着王合雍赞道,“王娘子倒是个嘴甜的!”
众人便纷纷凑趣,解下外裙,将裙幄搭的更加宽大。正逢着平乐县主姬景淳和十公主姬红萼此时也自曲江池另一畔路过,玉真索性便唤人请了她们一道过来。杜永新在紫云楼唱完了曲子,便抱着箜篌退了下来,随着玉真公主一道。玉真转头注视着杜永新,笑着道,“永新不妨也一块做耍吧!”
杜永新抱着箜篌随在身后,听闻玉真公主发话,微微愕然,随即婉转推拒道,“公主厚爱,本不该辞。只是奴家日常需保养喉咙,不大饮酒,倒是不好参加扫各位小娘子的兴了!不若小娘子自行玩吧,奴家在一旁奏一曲箜篌,也算是给各位小娘子助兴了!”
“当我不知道么?”玉真挑眉道,“你虽要保养歌喉,平日里少饮一些酒水也是可以的。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你不过是觉得自己是教坊中人,不好和这些个贵女在一起做耍,但我却是不讲究这些的。花签不过是闺中女儿的玩意,可不认得人是贵是贫。”瞟了众人一眼,笑着道,“我既是让你来玩乐,你便开开心心玩乐就是了!”
杜永新面色诧然,涌起了一番红云,抱着箜篌福身道,“如此,永新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起身前行,望着幄中众人,微微踟蹰片刻。
杜永新适才一曲《杨柳枝》,声如啼啾,喉转一声,响传九陌,动听至极。喉,便不免对永新多了一分喜爱之情。见着杜永新面上犹豫情绪,知道她是怕自己惹人嫌弃,于是笑着朝她招手道,“杜娘子,在我身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