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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二郎的婚事上,朱夫人思来想去,亦拿不定主意。
若娶许道萍,诚如陈姨娘所言,并非没有好处。只是她那身子,朱夫人依旧有些忧心。
谢诜见她成日心事重重的,一味地好言相劝。
一来,是叫她放宽心;二来,只说要二郎自己做主。
他既如此说,朱夫人自是应下。二郎向来知轻重,不论娶谁,且随他去吧!
谁知,二郎这处还不及决断,便闻着北地战事告急。
谢氏父子忙里忙外,分身乏术,哪还顾得上这些?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内宅之中又事事忧心。
只是这些,皆不与七娘相干。
父母一忙,她自无人管束,似在世外桃源,落个自由自在。
这日,她倚在葡萄藤下,摇着湘妃竹扇,时而又折一颗葡萄,兀自剥了吃。
葡萄藤之上,果实青紫,累累可爱,着实爱煞人也!
七娘又扯下一颗,正待入口,琳琅忙拦了上来。
她一把夺过,只道:
“这还不曾洗过呢!小娘子也太不讲究了!吃坏了肚子,怎生是好?”
七娘笑了笑:
“不过随意为之,你倒来坏我的兴致!”
琳琅摇摇头:
“小娘子哪学来的山野行径?”
说罢,她自随身的锦袋之中取出一把金剪,剪了几串,搁在一旁的竹篮里。
又道:
“我这就与小娘子洗去,可不许再胡乱吃了!”
琳琅还不放心,又向阿珠唤道:
“阿珠,你来看着七娘子!当心她又淘气来!”
见着琳琅离去,七娘只朝她做了个鬼脸。
阿珠故作正色,道:
“小娘子,我来看着你了!”
七娘憋笑:
“你是最淘气的,她却让你看着我?”
阿珠再装不下去,亦跟着笑起来。
她遂道:
“原是环月家去了,琳琅没人使唤!”
七娘算了算日子,忽而来了精神。
她四下看看,倾身近着阿珠,低声道:
“可是黄州来信了?”
阿珠亦向周遭瞧瞧,直点了点头。
家中与黄州的书信,尽来自谢蕖,本是自家女儿,有所往来实属常理。
可若七娘与王府私下有书信,那是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故而,七娘头一回与绍玉寄信时,便留了环月家的住址。
她本非谢府家生丫头,每月总要回去一趟的。一来二去,倒也方便。
听闻黄州有信来,七娘很是开心。
自与绍玉渡口一别,这些时日,也全凭着一纸书信,聊慰离愁。
“环月几时回来?”七娘拉着阿珠便问。
“快了快了!”阿珠笑道,“知小娘子心急,说用过午饭便回。”
七娘点点头,摩拳擦掌的,已然有些坐不住。
上回绍玉来信,只说黄州下了雨。湿气上来,倒也是另一番体会。
那处虽不比汴京的繁华热闹,好在清净安宁,得以度日。
绍玉似乎还学会了种花,上回的信中,便压了几朵他自己种的杜鹃。
至汴京时,颜色虽不比原本娇艳,七娘依旧很是得趣。
她只将那些朵儿压在自己寻常看的书中,时时见着,倒像三郎还在。
七娘只向阿珠道:
“且看三郎写些什么!这一回,我是要在信中放几粒莲子的。”
阿珠一时好奇:
“放莲子作甚?”
七娘笑道:
“你不知的。黄州偏僻,不宜养莲。三郎素来爱莲,寄几粒莲子去,便是寄了汴京的夏日。”
阿珠掩面笑起来:
“这等奇巧心思,也只小娘子了。”
不一会子,琳琅拿水晶盘乘了剥好的葡萄来。
一颗颗盈盈欲滴,七娘直咽口水。
主仆三人一处坐下吃了,说说笑笑,只觉时日如飞。
待用罢午饭,七娘亦不想着午睡。她置了方竹簟,坐在廊下,兀自托腮望着门边。
阿珠只劝她:
“小娘子进屋里等吧!这毒日头底下,晒坏了可怎么好?”
七娘心中焦急,也不理她,一面不住地张望。
“怎还不见来?”七娘喃喃自语。
琳琅好言道:
“或许,是环月的母亲思女心切,多留了些时候。小娘子别急。”
七娘蹙眉,越等越是心慌。眼看着已过未时,却依旧不见环月身影。
琳琅与阿珠也觉出些不对来。
按理说,便是寻常探亲,环月此时也早该回了。
况且,今日七娘子还交代了事,等着她呢!她向来最知轻重,便是家人相留,也总不至这般。
琳琅见七娘着急,忙安抚道:
“小娘子别急,指不定早回来了。我去院外看一看,这丫头,许是上哪处玩去了!”
说罢,琳琅便趋步往院外去。
还未待她出得院门,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金玲。
金玲理了理衣裙,瞥她一眼,只训斥道:
“平日里见你稳重,这般风风火火,是往哪里去?”
琳琅反应不及,一时语塞。
她顿了顿,转而又赔笑道:
“金玲姐姐怎的亲自来了?敢是寻小娘子有事?”
金玲也不理她,径直行了进去。
七娘见她,吓得忙站起身来。
她一向不喜金玲。这个金玲,成日跟在母亲身边,凶巴巴的,总是狐假虎威。
只见金玲不苟言笑,向七娘行过万福,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