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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听闻“汴京”二字,绍玉只蓦地勾起心事来。
那小童年幼无知,童言无忌,哪里知晓其中原委?不过想见识见识,回头与玩伴吹嘘,也好说自己是见过世面的!
绍玉自来是不避忌着提汴京的,况且今夜悟得些道理,更是怀念多过愁苦。
纵使王府落魄自汴京而起,可在他眼里,汴京依旧是那个亲朋遍地,故友成群的汴京。那里有他十几年的悲喜,十几年的故事,又如何能以怨相对?
外面的雨势渐小,绍玉也缓过心神来。
他遂向小童笑道:
“说起汴京,最得趣的,便是上元节了。”
那小童向前倾身,生怕听漏了一字半句。若非他不识字,只怕要拿笔墨记述了。
他向绍玉道:
“上元节么,我们这里也过的。张灯结彩,很是热闹,也不知汴京是个什么境况?”
绍玉思忆起历年的上元节,嘴角扬起浅笑,似乎周遭一切,尽可以融在他的浅笑之中。
他方道:
“汴京的上元节,通宵达旦,三日不绝。陛下带着宫嫔,亲临宣德门赐酒。各色灯盏盈盈眼前,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皆是司空见惯的。更有硕大的机关灯,灯中行人游走,瀑布生烟,如梦似幻,只道置身仙境一般。”
那小童听得目瞪口呆,直直不敢相信。
绍玉接着道:
“那一日,城中小娘子倾城出动,头戴蛾儿雪柳,身着月光衣,婉转清丽,也不避人。更有大家氏族,兴致颇高,还在街上筑台观灯。百姓围观成群,只堵得街道水泄不通。”
“筑台观灯?那得多费银钱啊!”小童张大了嘴,“小郎君真见过?”
他便是那台上人,又何曾没见过?
绍玉神情忽而有些黯淡,只点头道:
“见过。雕栏画栋,很是气派。”
那小童神情放光,便似自己见了一般。
他又缠着绍玉问:
“那节后呢?”
“节后……”绍玉默了半晌,遂道,“墙倒众人推,俱是拆了!”
那小童一张小口,越长越大,直能塞下两个松花蛋!
他惊得发颤,道:
“是怎样的人家,竟想出这般的消遣法子?”
绍玉缓了缓神色,道:
“一户姓谢,另一户,姓王。”
小童点点头,忽一个激灵,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直直看着绍玉,惊道:
“我记得,小郎君也姓王,敢是他家亲戚么?”
绍玉心下一抖,一时晃神,只敷衍道:
“凑巧罢了!”
小童方才的兴致已提到头顶,绍玉此言却似一盆冷水,直浇败了小童的猎奇之心。
小童一时讪讪,只撅着嘴,对他的回答很是不满意。
绍玉见他这个模样,无奈之中,又有些想发笑。大抵小儿心思单纯,又爱热闹,见着这繁华胜景便心向往之,又如何知晓其间的利害?
绍玉方到:
“好了,天高路远的,又想什么来?”
那小童双手托腮,一脸期盼,望着船舱外的天,喃喃道:
“也不知何时,我能去汴京看一回灯。”
绍玉笑了笑:
“也没甚么好看的。”
见雨势渐小,只偶有几丝细雨飘零。绍玉探出头去,朦胧月色,微微细雨,便是此时了。
他忽而心有所感,转头向小童道:
“倒不如这一轮明月来得天然。”
不多时,小舟已安然靠岸。
艄公渡了一辈子的人,再惊险的时候,也都渡过来了,何况忽这点风雨?也只有不常乘舟的绍玉,蓦地被吓着。
细雨还在飘,艄公将蓑衣借予绍玉,只让明日还来便是。绍玉道过谢,遂往家中而去。
一路上,他悠闲行路,倒并不急着避雨。就着满怀的月光,学了个“一蓑烟雨任平生”。
黄州的夜,清幽而安宁。而汴京,却总是一番焦躁不安。
谢诜披了件薄衫子,挑灯作文。金兵之事,刻不容缓,明日早朝便需将退敌之策呈上。
夏夜的寒意是不易察觉的,谢诜咳了两声,这才兀自紧了紧衣衫。
朱夫人打帘而入,手中捧着一盅赤豆糊莲子羹,热气腾腾的,正合适宵夜吃。
谢诜不大吃甜,朱夫人遂特意嘱咐了厨房,糖水糖浆皆不必用。因不放心,她又自己去盯着。
而此时的谢诜,一心只在折子上,却顾及不到饥饿。所谓废寝忘食,许是如此。
直到朱夫人渐行渐近,他闻着赤豆的浓香并莲子的清香,才觉饥肠辘辘。
谢诜抬头看了看朱夫人,对她微微一笑,也不必请,他自吃起来。还有什么,比夜里一碗羹汤更暖人心?
朱夫人在谢诜身旁坐下,看了眼他起草的折子,遂道:
“七娘那头,已打点好了。”
谢诜点点头:
“她是明日一早去吧?”
朱夫人嗯了一声。
谢诜拍了拍她的手:
“近来朝中事多,顾及不到家里,累及夫人操劳了。七娘的事又费这许多心思,难为你了!”
朱夫人本是世家出身,自然明白国事为先的道理。
她遂道:
“老爷治国平天下,我不过齐个家,哪里就叫苦了?只是……”
朱夫人欲语不语,默了半晌,方接着道:
“我劝了母亲许久,她始终不愿离家,我是担心……”
只见谢诜摆摆手:
“母亲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