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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山贼一时讪讪,又想着回茅舍打劫去。
自王氏夫妇一瘸一拐地离开茅舍后,茅舍那些难民才逐渐醒来。
其实,昨夜那样大的动静,要说他们真睡着了,丝毫不知情,也断不会有人信来!
只是适逢乱世,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那般假寐,虽不仗义,倒也无可厚非。
可这茅舍,内有拐子作祟,外有山贼成群,是再待不得了!
众难民连夜收拾,等王氏夫妇与山贼们再回去时,已然空空如也,无半个人影。
且说陈酿与七娘这处。
那日七娘愤然跳车,陈酿一心相护,茫茫山野间,二人落地昏厥,也不知滚向了何处。
待陈酿再醒来时,已是在一座简陋的木屋之中。
木屋虽简,却是五脏俱全。他扫视一番,其间装饰摆件,颇是特别,与寻常所见屋舍皆不相同。
正对床头的屋壁之上,挂了一把弯刀。架子桌案之上,又随处放着些弓箭、匕首之类。看样子,屋舍的主人是位习武之人。
陈酿又将四下细细看来,忽而,心中似漏下一拍。
七娘呢?
他霎时心头一紧。记得坠车之时,他怕七娘受伤,将她紧紧锁住。可此时,怎的却不见她?
陈酿强撑着就要起身。刚一动,只觉肩头撕裂般地疼。霎时间,只逼得他不得不躺下。
“蓼蓼……”他忽唤起来。
似乎因着虚弱,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有还无,旁人是听不真切的。
陈酿无法,深吸一口气,再次试图着起身,却依旧不由自己。
正为难间,却听门外有人道:
“先生可醒了么?”
那是个妇人的声音,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她言语铿锵有力,倒不似寻常闺阁女子。
有侍女回道:
“回娘娘的话,还不曾醒。不过,大王请来的大夫说了,快则今日,慢则明日,还请大王、娘娘放心。”
陈酿心下了然。门外之人原是位自封的山娘娘,与那山大王一起,坐镇一方,无人管束。
那妇人又道:
“我且去瞧瞧。”
陈酿睁眼看着,只见那妇人一把推门而入。
她面容黝黑,身形魁梧,着一件半旧羊皮小袄,一双鹿皮靴硕大无比,不似缠足的娘子家。
她三两步行至陈酿床前,见陈酿已醒,霎时露齿大笑起来。
“陈先生!总算醒了!”那妇人惊喜道,“我家缴金大王可急坏了!”
陈酿上下打量她一番,蹙了蹙眉,开口便问:
“蓼蓼呢?”
“蓼蓼?”那妇人愣了一瞬,又朝身旁侍女问,“谁呀?”
还不待侍女答话,她便反映了过来,笑道:
“与你一道的那位小娘子啊!先生放心,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呢!”
“她人在何处?”陈酿掌心用力,又欲起身。
那侍女见着,吓了一跳,忙去相扶。
那妇人亦惊慌劝道:
“哎哟!我的先生啊!可不敢乱动,大夫都交代了!”
陈酿自觉无法,叹了口气,又道:
“我要见蓼蓼。”
“好好好!”那妇人连连应声,又转头向侍女吩咐,“还不去请!”
侍女面露为难,神情有些闪烁。
她扯了扯妇人的衣袖,将妇人拉至一边,低声道:
“娘娘忘了?那小娘子未醒呢!”
妇人闻言,猛一拍脑门,只觉颇是懊恼。
只听她自语:
“我这脑子,怎给忘了!”
她又转头看了看陈酿,凑过去赔笑道:
“陈先生,你看,你这副样子去看小娘子,不是让她白白担心么?不如将养几日,待能自行起身了再去,如何?”
那妇人一看便知是直爽之人,心中哪里能藏事?只见她满心的担忧为难,全然写在脸上。
陈酿适才的焦虑,此刻又添一分。
他又急急问道:
“蓼蓼怎样了?可是受伤了?”
“没有没有!”妇人一惊,直直摆着双手。
她上下审视陈酿一番,无奈撇嘴道:
“先生将她护得那般周全,怎会受伤来?倒是先生自己,一身的伤!好在没伤着脑子,这才救了回来!”
“那她人呢?”陈酿追问。
“她人……”妇人神色有些为难,吞吞吐吐间,她只道,“还睡着呢!”
陈酿才放下的半颗心却又猛提了起来。
妇人见着,忙道:
“大夫说了,小娘子娇弱,那时受了惊吓,歇息几日就是了。先生放心,没大碍的!”
陈酿忆起前夜的情景,于七娘而言,惊吓确是太大了。
尤其他说,要卖了她的话!
陈酿一声长叹。话及此处,他方惊觉,眼前的妇人,还是位陌生人呢!
不论对方什么目的,眼下看来,是自己与七娘的救命恩人了,陈酿免不得客气一番。
他遂道:
“还未请教恩人贵姓?”
那妇人少有听到这般客气文雅的言语,一时手足无措,只笑道:
“贵姓?贵姓是什么姓?我家大王也不姓贵!”
陈酿猛咳了两声,差些没喘上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这般答话,驴唇不对马嘴,直教人发笑。
旁边的侍女有些看不下去,只俯身朝妇人耳边道:
“娘娘,先生是问,大王姓什么?”
那妇人适才被一堆谦辞弄得云里雾里,这会子听侍女一说,才回过神来